县图书馆不大,从外面看像一个老式小区的模样,她从里面刷卡出来,站在庭院前里,头顶着一片天已经黑云欲倾。
她用手伸出去接了下,没有雨。
空气里已经有些沉闷,感觉空气里都是密密转转的挤着往肺里钻。
站在玻璃窗前,窗上的光都是暗沉沉的,明灭不清里映着一个穿着短袖背着帆布包的清秀姑娘。
林溪站在屋檐前,隔着一条马路,等公交。这一班回家的公交来的很少,现在得等末班车了,这里离家不远,脚程快的话也就十分钟左右,往常她直接走回家。今天……她看了看天色,决定还是等等吧。
雨就这样下来了,等待期间积攒的闷热一下子升了起来,泥腥味在鼻腔里流窜,豆大的雨落在地上,砸出一朵花,渐渐的,越下越急,越下越大,势必要把这天下漏,下破。
密密麻麻的花渲染了一地,水泥的灰白变成了黑色,升腾起来的莫名的混浊味道。
不见停势,今天的公交格外早,提前到站。林溪诧异,双手叉着举在额头上,直冲进了雨里。
雨是凉的,空气是闷热潮湿的,呼吸进肺里,满是潮湿,有点难以呼吸。单薄的短袖湿答答的粘在身上,满是凉意。
不巧的是,斑马线对面亮起了红灯,来来往往的车流穿行,林溪看着绿色的四方公交车离开,有些烦躁无措,任何一项没有附和既定程序以外的斜出,都让她有失去控制的无力感。
可是人生嘛,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见如果不自修,那么烦躁与无措是林溪必须要适应人生必修课。
她站在路边,犹豫不定,逡巡不前。
是回头躲雨,还是直接冲回家,她站在中间两难,望着这车流,心里陡然升起了颓唐无望之感。
巧的是,车流褪去,绿灯亮了,拨云见月般的。林溪看见一个男人撑着一把熟悉的黑伞走了过来,步伐大而坚定。
在雨中迷离的身形,显得矫健挺拔。下一刻,伞凑到了她的头顶。
“又不带伞?”来人语气里带着温柔的调笑。
林溪却好像失去了抬头的力气,含含糊糊的回答:“嗯。”
“那走吧,回家。”
可是来人接过了她的包,牵起了她的手,一双温暖的手牵起了她冰冷的手,像拉起了迷途的人。
边拉边吐槽:“你这手,像凛条一样。”说着,放低了伞。
林溪没有回答,她的心好像一潭死水,惊不起半分波澜,难过失望?好像不是。紧张胆怯?好像也不是。
就好像喝水喝急了,一口没有哽过来,这一口水压在喉咙里,像一块顽固的石头。压的人喘不过气,透明的压抑却无处排解。
她闻到空气里有尾气和走过的垃圾车混合的混浊味道,正皱眉间,又有了一阵薄荷的凉气和一股淡淡的夏橙味道。
味道凉爽而清甜,好像大鱼大肉后的一杯气泡水,带着清爽,像秋日的溪水留经心头。
她猜想,也许陈述用薄荷泡了水,还吃了夏橙,昨天沈江来的时候搬了两箱,据说在城郊的果园摘的,陈述用刀划开四瓣,林溪吃了一瓣,甜而不腻,有微微的酸味,橙肉带些脆感,橙香四溢。
林溪一贯不喜欢吃这一类的,因为不喜欢剥皮,她比较喜欢耙耙柑,那家果园里也有种,每年林义他们会带着林浩去摘些回来。
她任由陈述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捏着他,好似不带任何脑子,不观察车流情况,全凭信任的跟着男人走了下去。
像一株没有思想的芦苇。
走到马路对面是一家关门的银行,陈述拉着林溪走到玻璃门前,收伞,立在一旁。
手用力把林溪送到楼梯上,却不松开,林溪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楼梯上,陈述看着她,两人平视,眼神交错。
男人眸光温柔,带着询问,“怎么了”他伸手捋了捋她贴在额前的乱发,抚着她的脸轻声问。
他穿着纯白短袖,头发微微盖住额头,有微微的薄荷的凉意和橙子的甜意鼻尖揉杂,隔绝开雨天里的纷杂气味。
清爽味道滑到鼻尖。
太近了,天色发白发灰,街上水坑里接续的雨水打碎了一池雾。
天光下,她看见了他高挺鼻梁上有一颗黑色的小小的痣,像宣纸上不小心点下的一滴墨,显得清绝疏淡。
林溪视线转到他肩上,肩膀淋湿了,透出来里面的肤色,顺着修长的脖子看,是微突的青筋。
他等着她的回答,喉结滑动着,他肤色很白,脖子泛着清,再往下看,锁骨下方有一点小小的痣和喉结旁的轻轻呼应着,有些晃眼。
陈述见这人发呆就不回答,又问了一边,“林溪,你怎……”
甫一开口,林溪低头贴近了他,两眼对视,里面住着彼此,陈述眼尾勾起有些锋利,睫毛密而长,像一把小扇子,看着他面前大而明亮的眼,此刻里面住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