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
舒羽试图穿过鬼群,从门口朝内望去。视线全被屏风上暗黑的风景挡住了,根本窥不见里面的热闹景象,只听到里面传来的嬉闹声。
随着后面来的鬼怪越来越多,舒羽几人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腐臭味不断的钻进她的鼻腔,直冲脑仁。
突然前面的队伍一松,围在她们身边的小鬼们陆陆续续朝门内走去,只留的他们几个在原地。
舒羽用手捂住口鼻,对此有些好奇,便问玄真:“这里面是做什么的啊?”
玄真:“酒楼,喝酒谈事。看布局设施,应该只对高级别鬼开放。”
舒羽:“那为何,这些街上游荡的小鬼换身皮便能进去了?”
玄真:“不清楚。”
舒羽:“要不,我们进去看看?”话音未落,她已经站在门口了。
舒羽刚要跨进门槛,才转过头告诫道:“大黄,跟紧我,别丢了。”
玄真扯了扯嘴角,无奈摇摇头,也提步跟上前面的女子。
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没人阻拦,门口也没有小鬼看守。
他们穿过画着怪异山水的屏风,大厅里面的声音逐渐清晰响亮起来。
大厅的景象铺陈开来,正中设有巨大的戏台,四周便是围聚而成的看台,层层往上都设有独立雅间,全都高朋满座。
此处陈设高雅,灯光熠熠,如浩渺星辰,美轮美奂。每层墙壁的四个角都挂着烛台,一簇簇的白蜡烛被摆放在上面,点亮了整个大厅。
中央有一个天井,贯穿整栋高楼。此时虽是白日,可明月高悬。皎皎清辉透过天井照到戏台之上,是天然的打光灯。
伺候的小鬼们的皮肉干净整洁,衣着统一光鲜,忙碌地穿梭在其间。
台上色彩斑斓衣袂纷飞,台下亦是光怪陆离,唯有他们一行人身处其间格格不入。
那女鬼风姿绰约,舞姿也是雅俗共赏,在这鬼魅之地也算得上阳春白雪,舒羽不知不觉间竟看直了眼。
而后她察觉到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转头却只见立在群鬼中白衣胜雪,犹如鹤仙的玄真一人。
舒羽再低头打量了自己的穿着,灰褐色粗布衣裳,与身旁这位男子站在一起倒显得沉闷又老气。
他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收回了视线,轻咳一声,拉回了舒羽的思绪。抬手又拂过衣摆,目不斜视地往高台之上,层层楼阁中望去。
舒羽心中升起一股好奇:“玄真师傅,为何你总是一袭白衣?”
玄真依旧仰头观望,头也没回,只道:“白衣便宜又耐穿。”
夏国以玄色为尊,王公贵族出行重要场合皆是深色衣装。
而粗布白衣则是底层百姓的主要着装,由棉麻制成,未经染料渲染呈现出布料原始的色泽,成本极低。
可玄真这身白衣并非是寻常粗布棉麻制成,细腻丝滑剪裁得体,腰间佩环叮当贵气十足。
他这身衣服不论材质还是做工都算得上上等,哪是破旧道观中的粗布白衣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舒羽明显不信这套说辞:“真的?”
玄真此时才回头对上舒羽的眼睛,道:“自然。”
玄真:“不过。”
舒羽追问:“不过什么?”
玄真坦然:“现在不必再穿那样式的衣物了。”
舒羽皱眉:“难道你最近发财了?”
玄真嘴角带笑,偏头看向周遭的喧闹,微微感叹:“差不多罢。”
舒羽见他原本就是一副不差钱的模样,并不想揭穿他的鬼话。
舒羽摆摆手,无奈道:“行吧。”
在那高阁之上,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朝两人盯来,一双金色瞳孔在其间尤为醒目。
舒羽直觉异常灵敏,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条件反射般的回望上去,却只见窗户紧闭,从中透着幽幽的黑。
她对玄真嘱咐道:“玄真师傅,要小心了,这里可不简单。”
这群张牙舞爪的小鬼对他们视若无睹,不代表这楼层之上的东西察觉不到。
玄真点头:“你也要小心,万不可与我分开。”
“明白。”
舒羽并不担忧跟在她身后的虎妖,它未喝那碗破魔障的汤水,眼里依旧是朦胧一片,自然是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因此与他们并不在一个空间。
却在此时,天井之中射下来一束更加明亮的月光,直直地打在舞台上。
月影流转,此时是满月了。
台上舞蹈得不知疲倦的女鬼们,在月光最为强盛之时,面目开始变得扭曲可怖。
女鬼面目狰狞,双目赤红,全都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而台下的鬼众仿若未察,依旧如痴如醉,陷在温柔乡中。
一时间,月光越加强盛,竟变得刺目,扎得舒羽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