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这时才分出心神仔细打量,今日圣上只穿了一件米白常服,不似前几次时见到的那般庄重,平白感觉少了几岁,像是长安街里打马游乐的世家公子。想起前些日子圣上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老了,不觉掩唇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郎君,衣裳衬人,你穿了这身衣服,看起来像是刚刚及冠的样子呢。”
“就你促狭,也就是捉弄郎君的本事了。”崔瑾瑜将手塞进他的大掌里,撒娇般的摇了摇,目光却是看向了街头的糖炒栗子。
“今天乞巧节,这个时间人还不算多,你要是饿了,我们先去映月楼用膳,待会再出来逛。”话虽如此,还是老实的被崔瑾瑜牵着向那卖栗子的小摊走去,“老人家,给我来一包糖栗子。”
“好咧,老爷和夫人不大出来闲逛吧?今日乞巧节,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城内的河畔会有不少小娘子在那放花灯祈求姻缘美满呢,城内的姑苏寺求姻缘可是灵光的很。”
崔瑾瑜轻快的接话,“那一定很热闹吧?有花灯瞧吗?”
那卖栗子的老人将栗子包好递给一侧的随从,接过远超这包栗子的银钱腼腆的笑了笑,“除了上元节,就属中秋佳节和乞巧节热闹啦,夫人可一定要去瞧瞧,咱们长安城难得不设宵禁的好日子呢。”
见允德他们给了赏钱,崔瑾瑜道过谢后也就离开了。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买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就连街上买的面团都买了三个,说要带回去哄泽郎,圣上倒是似乎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似的,颇有些不满,“难道音音只哄泽郎,就不管郎君了吗?”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就算是崔瑾瑜和他已经做了多年夫妻都觉得很是惊讶,许是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了,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圣上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难道不是吗?我才是你的夫君。”
崔瑾瑜嫌弃的把圣上推远一些,觉得有些丢人,“郎君,大庭广众之下,你在说些什么?也不怕别人听到笑话你。”圣上浑然未觉,反而还反问崔瑾瑜,“夫妻之间,本为常事,音音在别扭些什么?”
“闺房之乐,怎么好在外面说?”圣上轻咳一声,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夫人面皮薄,既然害羞了,我不说就是了。”
崔瑾瑜气呼呼的走在前面,但是手还被圣上紧紧拽着,一路七拐八拐就被带进了映月楼中。允德早早就到了,包下了二楼的三间雅间,确保圣上与娘娘不会被旁人打扰到。圣上带着崔瑾瑜刚进门,迎面就看到了长孙玄带着自己的妻子走来,长孙玄看到圣上这幅装扮不敢行大礼,只微微一拱手行了个常礼,“大人也带夫人出来游玩?”
圣上对于这些旧部一向宽容,无伤大雅的打趣倒也不会觉得怎样,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回敬了一句:“长孙大人不也是如此?老当益壮,颇有雅趣。”长孙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与夫人的幼子好不容易进了学堂,当然要出来游玩一番,大人不曾当过父亲,是不会知道个中滋味的。”圣上被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只带着崔瑾瑜上了楼不再理睬旧部揶揄的眼神。
“郎君怎么越发孩子气了,这种事情都要争个长短?”圣上倒是满不在乎,颇认真地看向崔瑾瑜,“若不是出了意外,咱们孩子都能在书房看折子了,轮得到他来与我炫耀?”崔瑾瑜不成想他居然在意这个事情,不过也是应当,将要而立,却没有一子半女,也就是现在的朝臣都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深知当今的脾性与手段,不然早就在宣政殿闹翻了天。
圣上从近侍手里接过那包栗子,在街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那包栗子的香气已经远远不如刚出锅时诱人,崔瑾瑜缠着圣上剥了几个过过瘾也就丢开了手,转而看向桌上的饭菜,“这长安城的变化可真大呀,映月楼的花样已经这么多了吗?这点心精巧的样子倒是让我不舍得吃了。”圣上为她盛了碗银耳汤递过去,很是欢喜她如今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像极了在秦王府时,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这些吃个新鲜也就罢了,音音要是喜欢,回头让允德告诉御膳房,给你一日三餐的菜色都不一样。”
崔瑾瑜挥了挥手,神色颇有些认真的样子,“天下之力供养一人,宫中如今就住着你我,上皇远在行宫,二郎可要节俭才是,不然我就真成了勾引姐夫的祸水啦,异日史书工笔,那些史官肯定要将我与阿姊拿来比较,说阿姊是名流千古的贤后,郎君娶了我这个妖后,就成了昏君了。”说到最后,许是自己也觉得吃自己的醋没有意思,反而先笑了出来。圣上端坐一旁,只是认真的瞧着这个姑娘,内侍们试过菜后就退了出去,只留这对不寻常的未婚夫妻坐在这里。
“那只能说是郎君没有本事,护不住音音,同音音是妖后还是贤后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音音贤德,我就能全都听音音的了吗?”
听到这话,崔瑾瑜怒道:“好呀,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们如今还没成婚呢,你就说以后不听我的话了,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最喜欢望舒的。”
“好姑娘,你讲些道理。”圣上向来拿崔瑾瑜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