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坚守的礼节,让他的克制成了笑话!
因为怕灾民分到的粥被恃强凌弱者抢走,杨书玉特意规定灾民必须当场食用完,不许带走。故而,在施粥点或近或远处,已有不少灾民正端着热粥一口一口地嘬食,重放精光的两只眼睛还闲不住,看戏似地打量他们。
从林自初的话中,隐约可嗅出一丝地剑拔弩张?这场面,活像是说书人惯挂在嘴边的爱恨纠葛。
可惜,杨书玉并没有满足想看戏之人的心思,她直接无视了林自初的存在,第二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杨伯安。她扬起甜丝丝地笑叫道:“爹爹!”
杨伯安知道她崴了右脚,不方便到自己跟前来撒娇。于是兀自穿过人群,只丢给林自初一句话:“梁大人找左都尉谈事去了,自初你去陪同他吧,没得让不知礼数的冲撞了梁大人。”
林自初敛眸,将所有情绪藏起,爽利地告辞离开了。然围观者都听出了他的身份,现在总算理解了刚才杨书玉为何会对那满嘴吉祥话的人发难。
顾不上莲步娉婷,杨书玉轻一下重一下地迎上杨伯安,亮晶晶地双眸显然是在向对方讨赏。
杨伯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顺着她的意思夸赞道:“我的囡囡果然厉害,刚才梁大人都夸你能干呢。”
杨书玉也不居功:“左都尉和秦伯肯用心帮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他们。”
“高公子也辛苦了。”杨伯安适时补充她话里的漏洞,高时明闻言回以一礼。
“我的囡囡自是顶好的。”
杨伯安实在忍不住又夸赞了一句,引得秦初平和王芸这些看着杨书玉长大的家仆纷纷附和。
倏地,杨伯安蹲下身子,极为认真地在杨书玉腰间束着什么,连高时明都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动作去看。
杨书玉今日带着月芽出城,人还在她旁边站着,整理着装这样的小事原用不着杨伯安亲自去做的,可杨伯安没有觉得不妥。
他极为虔诚,因为身型较杨书玉高大很多,他几乎是单膝跪在杨书玉面前,才能勉强为她腰间束带。
待杨伯安重新起身,众人才瞧见杨书玉的腰间多出一物:那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一块美玉这么简单。说起来,那腰间挂饰更像是用美玉镶嵌起三枚钱币,再辅之以五彩丝线编织缨络,尾端以天丝流苏结尾,正在杨书玉的裙摆处来回摆动。
杨书玉不解地抬头与杨伯安对视:“爹爹,这是什么?”
“商行信物。”杨伯安言简意赅,却揭晓了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天南地北的伙计见之,便会知晓你是商行独一无二的少东家。”
周顺在他身后笑弯了眉眼,揣手补充道:“昨天老爷寻来江陵雕工最好的师傅和手艺最好的绣娘,他们赶制了一天一夜才做好的。”
“上面的钱币也不简单。”他顿了顿,笑着见杨书玉将玉佩捞起,放到跟前细细观察。
杨书玉扬起天真烂漫的脸,不确定道:“是北凉、古黍和大黎三国的钱币?”
杨伯安笑着纠正道:“是北凉、古黍和大黎三国第一版浇铸出来的最小计量单位的钱币。”
不管是上述的哪个国家,都已历经好几代了,每逢新旧交替之时,便要改年号重铸新币。别说是第一版浇铸出来的钱币,就连前朝的也在市面上少见。
毕竟朝廷有新币发行时,便会开始回收旧时货币,也不能在市面上流通了。然也只有杨伯安会费心思去搜罗齐三国货币,以寓意杨家商行贯通南北,在三国皆有生意往来。
他语重心长地嘱咐杨书玉道:“泼天财富皆是一个个铜板积累起来的,万不可因铜板不如金银贵重而轻视。”
杨伯安是有心当众对杨书玉委以重任,少东家的身份与他的身份无异,一样可调动号召杨家商行下设的所有力量。
这枚玉络的传递,便是他正式将商行传给杨书玉的象征,需她无上的身份地位。杨府的财富,终归不会落到外人之手。
“书玉记下了。”杨书玉意想不到这种大事会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发生,她稳了稳心神,郑重地对杨伯安屈膝行礼,承诺道,“书玉不会辜负爹爹的期望。”
然而,在一片欢腾叫好声中,领着梁含朝施粥点走来的林自初却神色晦暗,那含情桃花眼变得深不见底。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悄不可查地与高时明对上,仅一瞬,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双双撇开了视线。
佯装什么异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