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2 / 2)

,那些灾民果然开始往后传话。

杨书玉感受到挫败,不悦地将鼓槌交给月芽,便赌气似地蹲在灶台边。

她一个劲儿地往灶膛里扔柴火,就好像灶膛里汹涌翻腾的烈焰,便是她滔天的怒火,能将那些人拾来柴火顷刻烧尽,便等同于将他们本人烧尽那般。

高时明忍不住轻笑出声。见杨书玉懒得搭理自己,他便好心提点道:“杨老爷呢?他没陪你一起来吗?”

若是有杨伯安坐镇,谁还敢欺她稚嫩?

杨书玉自然也知道,所以才故意让杨伯安晚她一步出城。

有些事,她就是要撞上南墙,直至撞破脑袋,用挫败和痛苦来分辨什么是自己挣来的,什么是杨伯安给她的。

外人不会理解她的这份心思,他们只知道杨书玉身后有杨伯安的支持,她的起点和进步都不重要。可是她在意若没有杨伯安帮她,她会以什么姿态开始进步成长。

离开杨伯安,她一无是处,只能为人砧板上的鱼肉。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着急,也不理会高时明的冷嘲热讽,专心跟着秦初平指挥护院伙计熬粥。

不同谷物出锅的时间并不相同,粟米粥最快出锅,稻谷则最慢,但是为了不引发哄乱,杨书玉今日运来的粮食都是黄澄澄的新鲜小米。

“粟米粥养胃,灾民久久不得进食,你倒是考虑周到,还能想到这层。”高时明敛了笑意,也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而神情落寞。

杨书玉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朝廷要的是白米,我不敢动,好在他们看不上这些粟米,能让我取巧来为杨家博个美名。”

高时明伸手捧了一捧粟米,任由粒粒粮食从他指缝间流走。

白米价贵,又没有粟米养胃的功效,能照顾灾民的脾胃。可历来赈灾,朝廷派的都是白粥,发的白米白面。

是赈灾官员不知物美价廉的好处吗?非也,反而是他们太清楚其中厉害了,都盼着能借虚高的价格而大捞一笔。

他沉吟片刻,再开口时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杨书玉:“为什么朝廷就没想过用粟米的来赈灾呢?黍菽麦豆,甚至是芋头,行军作战都吃得,怎就灾民吃不得?非稻谷不可?”

杨书玉正吃力地用大勺翻搅锅里的粟米粥,闻言像是捉住了对方的短视之处,颇有说风凉话的意味:“你当只有赈灾官员不愿用这类粮食来喂饱饥民?”

高时明眸光沉沉,静待她往下说。

“朝廷若是不肯出白粥来赈灾,你信不信灾民能把摊子给掀了?”

“怎会?有官兵在场,暴民怎敢造次?”高时明不信。

“要不说你们读书人都懂官场的弯弯绕绕,平日里尽琢磨为官者的勾心斗角去了,连百姓心里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杨书玉对这种现象噗之以鼻,她从不把行商看作是最下等:“我看把你丢商行去当几天伙计,多和百姓讨价还价几次,便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了。”

因为站立太久,她有些受不住,那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打湿,更显她的娇弱。

月芽想扶她去旁边休息,却腾不出手来接杨书玉手里的大勺。她焦急地用眼神去寻王妈妈来帮忙,再回头时却发现高时明已十分自然地接过那锅勺。

威严冷峻的贵公子,面如冠玉而不苟言笑,却极为认真地接勺看管羹粥的火候,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让旁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杨书玉被扶到灶台边的草垛坐下,兴致所至便乐得同他多解释两句:“灾民望朝廷赈灾,存的是索取之心,因为他们是黎国子民,朝廷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平日多少百姓人家是吃不上白米的?国库充盈,理应拨款赈灾,怎就不能给他们吃上白米呢?若真不给,那他们便会想是不是官员贪污,那便是揭竿而起,闹到京城去也要讨个说法。”

“反观杨府,灾民能求我们什么呢?杨府又欠他们什么呢?发发善心而已,他们还敢挑上了?”

“这样的观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高时明敛眸注视着锅里的粥,若有所思道。

民风淳朴和百姓贪小利,并不冲突矛盾。世人皆道商人斤斤计较,可百姓为讨生活,哪个又不是掰算着铜板活着的?

杨书玉用手撑着脸,仰头去看他那刀削斧凿的下颌线,嘴角的笑竟慢慢落了下来。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让她觉得不安和恐慌。

就在她思绪飘飞时,猝不及防地,高时明偏头对上她的目光,把她吓了一激灵。

高时明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楚,那不是痴迷难自持的神情,也不是被他拿现后的慌张而羞怯。

那是自我怀疑,是谨小慎微,更是随时后撤逃离危险的警惕。可她刚才分明言之凿凿地奚落他取乐。

“粥熬好了。”高时明轻声道,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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