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邵开朗仍旧没抓住门,任它被风打上,忙不迭地抽了几张纸巾擦汗,嘴里嘟嘟嚷嚷地抱怨着,“都入秋了,怎么还这么热?”
擦着汗的同时,他将手里提着的午餐放上桌,脚也没闲着,左右互相踩着脱鞋,正准备踢到一旁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放好。”
邵开朗擦汗的动作一僵,团了团手上的纸巾,飞快地弯腰把两只鞋子塞进鞋柜,并放得规规整整,才转身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笑道,“小谨,你醒啦?”
宋唯谨昨晚熬了一宿,天亮时睡下,这也才刚醒没多久,闻言懒懒道,“嗯。”
邵开朗不满地看着他,“小谨,虽然有你舅我一直帮着你顶住宋家的压力,但你也不能这么日夜颠倒吧?你现在才十岁,如果不好好吃饭睡觉,以后长不高怎么办?咱们邵家人可都是高个子……”
身高能有命重要?
反正不管身体是否健康,他都会在那一年死亡,无所谓作息是否正常,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可是关系到他能否改变命运。
宋唯谨面无表情地看了老舅一眼,拉开旁边椅子坐上去,动手拆打包袋。
邵开朗被他这眼看得闭了嘴,一屁股坐上椅子,闷头拿自己的那份午饭。
“唉,这地方的饮食我实在吃不习惯,也就福妹家的这个泗粉还行。”
看着外甥一句话也不说,憋不住的邵开朗再次开口,“不过,天天吃也受不了。”
他苦大仇深地嗦了一口泗粉,烫得呼喝两声,“小谨,要不,再回邵家尝尝张妈做的饭?”
相比于邵开朗对步行街这边的所有饭店都会吐槽,宋唯谨并不挑食。
如果不是因为没吃饭会无法集中注意力,宋唯谨都懒得摄入一点食物,反正在那一年到来之前,他怎么样都死不了。
不管是睡觉还是吃饭,都是他为了改变命运而做,好不好吃也无所谓。
“不。”
听到外甥这么坚决的一个字,邵开朗垮了脸,“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饭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我放着家里的豪华大别墅不住,陪你住在这个破地方……”
邵开朗环视着空荡荡的只有这套餐桌椅的客厅,又想到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他只能屈居在那个仅够他转身的小卧室里,心中更显悲凉。
“那要不,咱们换个地方住?”邵开朗决定退一步,“福妹这里的房子虽然租金便宜,但是你舅我也不是没钱,咱们去找个更大的房子租?”
在他嫌着嫌那的时间里,宋唯谨已经吃完了泗粉,闻言淡淡道,“原来,你还有钱?”
“笑话,我怎么可能没有钱?我可是堂堂邵氏三太子……”邵开朗扬着下巴骄傲道,但说完就发觉不对,“呃……”
宋唯谨擦着手,好一会儿才说,“我记得当时在中关村投建写字楼的时候,你就说拿出了全部身家,并且还忍痛卖了点股份?”
邵开朗避开他的眼睛,“那不是还有点股份嘛?这几年再攒攒又有了点……”
宋唯谨点点头,“确实,多亏这点钱,顺利把娄文德招过来了。”
邵开朗顿时理直气壮,“那当然,我可是邵氏三太子,每年分红可都是……”
“姜枫于那边我要自己投资,你‘偷听’到了,也追加了一笔?”宋唯谨垂眼,仔细地折着纸巾,“你不是不看好我做的即时通讯吗?我找姜枫于合作,你怎么突然就看好了?”
还不是因为大哥和二哥找了他吗?
邵开朗是不会把自己被两位哥哥痛骂一顿的事情说出来的,开始左顾而言他,“吃饭,快吃饭,泗粉凉了就坨了不好吃了!”
就算外甥的泡沫碗里已经空空如也,邵开朗也装作没看见,只埋头苦吃,“啊呀,就冲福妹这收益,租她的房子也值了!”
宋唯谨没有戳破老舅拙劣的伎俩,将泡沫碗扔进垃圾桶,起身回了卧室。
近十年前的老房子,墙壁虽然历经岁月早就破旧变色,但当年都是真材实料建设的,整体非常牢固,就是空间有些小,一米五的床占了半间房,另外一半是一套简陋的原木桌椅。
宋唯谨坐回了木椅,桌上是一台白色的大脑袋计算机,小小的屏幕,有些闪烁的画面,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宋唯谨喃喃着,紧迫感在这一刻暂时放下了。
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死了一次,并且即将迎来新的“死亡体验”。
也许是命运?或者是诅咒?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穿过多少世界,不管有什么人生经历,都会在每具身体的十八周岁那天因为各种原因死亡。
而且,他想起这个“诅咒”的时间并不是固定的,有可能在刚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了,也有可能在十八周岁前一天才知道。
多么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