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周后的早上,任喜掐着矮墙上放的盆栽的半死的叶子站在寒风里,妈妈在右,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爸爸在院门口站着,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一个钟头了。他和老板约定,今天对方来接任喜,只是时间还不清楚他就掐了老板的电话。
“妈妈。”
“嗯。”
“我……” 不想走……“我可以带九咪吗?”
“可以……”她又开始哽咽。
对话声音不大,字字落进爸爸耳中,他抬手抹了阵脸。
又过了近二十分钟,一辆漆黑的车扬着土前来,在爸爸跟前停住。爸爸等人下车并同他讲话。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五官立体帅气,和镇上街面贴着的海报上的港星长的一样。他抬眼默默地朝任喜看过来。
“喜妹儿……”爸爸小声唤她过去。
任喜由妈妈牵着走上前去,像一只小鸡崽一样站在男人对面。
“喜妹儿,这是蒋叔叔。”
“蒋叔叔。”
“嗯。”他道。再没有别的话。
“你吃早饭了吗?”妈妈对男人说。
“吃过了……我们走吧。”他说。
“妈妈……”任喜分别拥抱了妈妈和爸爸。
“走吧。”耐心地等一家人告别后他才说。
“叔叔,我坐哪儿?”任喜有些局促。
“都可以。”
这真的不怪她,汽车她只在镇上见过,那街上来来往往的,除了偶尔她给车让路或车给她让路外,互不相干。至于她乘坐的,是马车。瘦矮的马,拴着一只小小瘪瘪的车,顶上盖个花色床单作棚,坐一次收费不多,看路程。
好像怕她尴尬,男人为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叔叔。”
“不客气。”
爸爸妈妈站在院门口看着她,满脸愁容。看着爸爸脸上的乌青,她在猜想会进到一个什么样暴力的家庭。但其实吧,爸爸脸上的伤是因为痛恨自己打的,下巴的伤是的确是摔的。只是那时候任喜不知道,只当是爸爸被威胁的时候叫给人打的。
“妈妈,九咪。我可以带走吗?”
“等等。”说着妈妈就飞速的进了院子,把猫抱了出来。
这时候刚坐进了车的男人开口了:
“那边的狗凶,猫带过去活不了多久。”
只能做罢了。任喜没能带走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