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说天黑之前不赶到结城家就糟糕了并不是因为担心‘我们’的安全。”
炭治郎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千鹤,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我是担心自己克制不住——”千鹤最后的话语淹没在夜风之中,她转过头,看着炭治郎,笑了一下,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很久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觉得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就能够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但是无论是今天的事情还是……我后来经历的一些事情都让我不止一次地意识到——”
“即使变强了,我还是无法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千鹤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呼吸法强化过的身体让她即便是在这样除了月光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光线的夜晚也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掌纹,“还是说,我还是不够强呢?那么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能……”
“我的决定,我的做法是正确的吗?如果是正确的话为什么结城君会……如果一开始就选择不死川先生的风格会不会比较好?”
“到结城家之前,我的脑海中一直都是这些念头。”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千鹤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手掌被另一只手覆盖住了,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千鹤微微一怔,她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看向握住自己手的炭治郎:“……炭治郎?”
炭治郎收紧五指,握住自己掌下的手:“千、姐姐,虽然擅自决定牺牲少数去拯救多数无疑是一种傲慢的做法和选择,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人会说选择拯救多数是错误的,而像千鹤小姐这样所有人都想要救的想法如果是一种自大的话——”
“无论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都喜欢这样自大的千鹤小姐。”
千鹤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少年,缓缓停下了脚步,那双赫红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浴着月光的缘故,显得分外温柔。
那一瞬间,她觉得周围安静得她能够听见自己胸腔之中心脏鼓动的声音,快得几乎让她的鼓膜感觉到隐隐作痛。
糟糕,顺嘴说出来了!千鹤的沉默让回过神来的炭治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他一心想着要让千鹤小姐从因为结城君的事情而陷入的自责的情绪中振作起来,只顾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完全忘记了有些想法目前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但是,他并不后悔说出口,如果能够让千鹤小姐振作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千鹤小姐露出了笑容,这一次,那双重新染上了笑意的琥珀般的双眸美得像是流转着一汪月色的华光。
他看见那双朱唇轻启,紧张得屏息凝神——
“真是让你看见不像样的样子了,”千鹤轻笑着,“如果是炭治郎喜欢的话,那么保持这种自大也无妨,对吧?”
“不过,你忘记叫‘姐姐’了哦?”
心头紧绷的弦就这么松了下来,如同绷紧的弓弦被松开却没有箭矢被射出一般,炭治郎既有些安心又有些失落,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他的确是既为自己这一次没有准备而又仓促的告白没被察觉到而感到安心,又为自己的心意并没有被领会到而感到稍许的失落。
不过,炭治郎微微转过眸子看了走在自己身侧的千鹤一眼,在对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视线而有些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笑着移开了视线,他果然还是觉得没被察觉真是太好了,如果要向千鹤小姐表明心意的话,他希望是更加郑重的,因为他珍视千鹤小姐的这份心意并不是那么仓促的东西。
移开视线的炭治郎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千鹤露出了平时绝对见不到的,有些懊恼的神色——能不能拜托这个天然的家伙有一点自己说了什么的自觉?!明明不是那种意思就不要说得那么令人误会啊!
看来,虽然藏在话语中的心意的确没有被察觉,但是与炭治郎理解的“没有被察觉”又似乎尚有一些出入。
无论夜晚发生了什么,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没有任何差别地照耀着大地,哪怕是这座逐渐被死亡所包裹的村庄。
而今天,外场村再次举办了一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