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循声回过头就看到年轻的住持披上了外穿的和服,一只手拎着一盏行灯,另一只手按在寺庙的大门上,一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而他的面前旁边站着一把拉住他拎着行灯的手的小女巫。
“阳介这么晚还没有回来,我打算去找一下他。”年轻的住持温声对可以称得上是蛮横地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的小女巫说道。
“都已经嘱咐过他不知道多少次,太阳下山之前要回来了,既然他违背了叮嘱,那他就要为自己的这种选择承担所带来的后果!你凭什么为他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负责?!”小女巫近乎是尖锐地质问。
然后流浪汉就听到身边最年长的那名孩子大声呵斥道:“筑城院千鹤!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你已经不是衍那寺的人了,有什么资格拦着住持去找阳介!”
被呵斥的小女巫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但却固执地没有放开抓着年轻住持手腕的手,而是拧过头平静地对呵斥她的孩子说道:“既然你们是衍那寺的人,那么衍那寺的住持要以身犯险,为什么身为弟子的你们没有一个人阻拦?”
虽然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嗓音还带着一些稚嫩,但是因为说话的内容和平静肃穆的语调,此刻的小女巫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孩子,而更加像是一名严厉的神职工作者。
千鹤说完,松开了抓着年轻住持手腕的手,转过身面对因为她的话而僵在原地,想反驳又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眼神的威慑下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孩子:“既然你真的那么担心这座寺庙里的人的话,那么就让身为住持的行冥留下,你去找阳介吧?毕竟他好歹也是你的师弟,是衍那寺的人嘛,你说我说的对吗,翔太?”
“我……找就去找,有什么大不了的!”被称呼为翔太的男孩在那双琥珀一般的眸子的注视下咬了咬牙,赌气般地呛声道。
说完他一步一步地在千鹤微微带上了一点嘲讽的眼神中朝着千鹤和悲鸣屿的方向走过去,然后一直沉默的悲鸣屿终于说话了。
“翔太,不要冲动,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我去……”悲鸣屿说着就要直接推开近在咫尺的寺庙大门,毕竟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寺庙里其他的孩子冒险去寻找不知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寺庙的阳介。
这一次千鹤没有阻拦他,而是嘲讽地看着悲鸣屿出声的那一刻就停下了脚步的翔太:“走那么慢,是不是早就料到行冥不会让你去?”
低着头的翔太垂在身边的手在一瞬间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站在他后面的流浪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想,他开始有些明白小女巫面对这些孩子奇怪态度的由来了,但是,这在他看来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
于是他从名为翔太的孩子身边走过,朝着站在寺庙大门前的小女巫和年轻的住持走了过去:“不如这样,为了报答悲鸣屿主持和千鹤大人让我留宿的恩情,就由我去寻找那个叫做阳介的孩子吧。”
千鹤的瞳孔微微一缩,在流浪汉走过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拦住了他:“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阳介自己以外没有人应该为他的决定负责,我不认同行冥去找他,就更不可能认同跟阳介毫无关系的你去!”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都是能够那么简单地去看待的呀,”流浪汉在被千鹤拦住之后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触手绸缎一般细软的手感超出他意料的好,“如果第二天阳介真的出事了,那么感到自责的就该是你了吧?”
“阳介只是一个孩子,翔太他们是,你也是,还不到为自己的决定承担所有责任的时候,这个时候依赖大人本来就无可厚非啊。”流浪汉蹲下来拍了拍千鹤的头,像是在低声安抚闹脾气的孩子。
然而,他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才能够听得清楚的音量说的话却让她直接愣在了原地:“能够包容为了生存而自私的人,才是身为神职者应该有的宽大胸襟啊。”
说完,流浪汉站起身径直走到了年轻的住持身边,不由分说地拿过他手上的行灯,对回过神来想要拿回行灯的年轻住持说:“悲鸣屿住持您应该还要照顾寺庙里的孩子们吧?没关系,寻找那个叫做阳介的孩子的事情就请放心交给我吧。”
悲鸣屿从行动和声音上感受到了流浪汉的坚持,最终他收回手再次朝他行了一记僧礼:“多谢施主。”
流浪汉摆了摆手,转过身推开寺庙的大门走了出去,在他还有一只脚没有迈出寺庙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小女巫小鸟啁啾一般的声音:“一定要安全回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流浪汉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晃了晃,让身后的人能够看到,然后提着行灯径直离开了寺庙,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
提着行灯走在路上的流浪汉想到刚才小女巫气势汹汹的话语,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糟糕了,看来这一次他必须得全须全尾的回去了,不然不知道那个聪明的小女巫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折腾他呢。
自从惠子和美都子离开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