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清川捏着薄薄信封的手骤然捏紧。他掀起眼皮看向亭里的小娘子,他的眼睛不大,盯着人看的时候,却不容忽视。
见她面皮慢慢的变红,连耳垂都成了粉色,裴清川撤回了视线。
闻昭觉着落在自个儿身上的那道视线没了,忙伸出手背贴在面上,凉了凉,正欲贴在脖颈处时,那边又看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的站好,垂着眼一动不动。
见状,裴清川扬了下唇角,垂眼看了眼那信封,递给身旁的小厮,扬声道:“的确是我祖父亲手所写,只是还得小娘子打开,以便在下确认里头装的是否为婚书。”
闻昭点了头,“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只是我也不能仅凭你们一面之词,便信了你们是同一个裴家,而且,而且我此番是去寻夫君,马虎不得。”
裴清川颔首,饶有兴致的看她,笑道:“既如此,那劳烦小娘子移步,同我去书房,看看……”
他顿了一下,唇角笑意愈大,“看看我祖父,究竟是不是我祖父。”
这必然是要去确认一下的,若是这裴家郎君并非是同自己定下婚约的人,日后见了真夫君,只怕是要牵扯出旁的事的。
尤其是自己如今寻夫的目的,并不是安稳的嫁入裴家,做那高门大户的大娘子,她只是想寻个庇佑,日后还是要会到安阳县,处理了许平安那对黑心的夫妇。
梅香这会儿已经平复下来了,她连忙扶好闻昭,携着她出亭子。
裴清川走在前方,不疾不徐,两人之间差了四五步的距离。闻昭走的愈久,脚踝处愈加的痛,到后来便成了脚一沾着地便疼的厉害。
好不容易捱到了书房,下台阶时没注意踩空了,霎时间闻昭只觉眼前一黑,细细密密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梅香连忙去扶她,只是仍免不了闻昭身子前倾跪在了地上,她的两个手掌又撑在前方的地上,待她稍稍缓过神来,手掌心竟是火辣辣的痛。
实在是狼狈至极。
裴清川转身看到的便是跪在地上,掌心流血的模样,他自认为自己平日里冷心冷肺,不会轻易为旁人动容。
便是有个什么怜香惜玉的行动,也是碍着礼数不得不去做,心里头自然不会产生过多的怜悯。
当然,在他面前如此狼狈的小娘子,也只有眼前这一人,还是两次,此刻他居然觉着她此刻有些可怜。
他皱皱眉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可还好?”
声音也是惯常那般的冷淡。
闻昭疼的厉害,听他问,倒也不再隐瞒。她抬眼瞧着面前站着的年轻的郎君,长睫上尤挂着几滴泪,将落不落的,开口时有几分委屈泄出:“不太好,怕是走不了路了。”
裴清川挥挥手,示意小厮背着她往书房走,小厮有些为难,“小侯爷……”
这位恐怕就是未来府中的大娘子,郎君如今就在这里,由他来背,总归是不太好的。
裴清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侧首吩咐道:“去将严大夫请过来。”
小厮立马领命,乐颠颠的去了,“是。”
闻昭看着眼前的身影越来越近,随后面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能起来吗?”
闻昭避开他的视线,试着动了下脚,顿时一阵刺痛,她的额上覆上一层薄汗,“不行。”
裴清川“嗯”了一声,又伸出左手,两手都摆在她面前。
闻昭不解的看向他。
裴清川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平静的解释:“胳膊伸过来,我抱你进去。”
闻昭微愣,扫视了一圈周遭,见除了梅香再无旁人,心里松了口气,却仍旧是捏着手半天没敢有动作。
梅香嗫喏着说:“小娘子,我如今恐是抱不起你的。”
闻昭:“……”
她悄悄看了眼裴清川,见他面上没半分不耐,但也没什么旁的情绪。
闻昭看着他青筋尽显的两只大手,轻声说:“那麻烦小侯爷了。”
而后将胳膊往前一伸,整个人便朝他斜了过去,又怕将手上的尘土和污血沾在他身上,还握着自己的双手。
下一瞬,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腾空了。
裴清川一手抄过她的膝窝,一手揽在她肩后,不用闻昭使分毫的力气维持姿势,也能将她稳稳抱好。
裴清川本就生的高大,闻昭在女孩儿里个头也算不得是高的,如今被他抱在怀中,他的一只手便能紧紧的包裹过闻昭的肩头,衬托的她更加娇小。
梅香跑到前面推开门,便站在门边侯着。
书房是重地,她们这等丫鬟是决计不能进去的,今日若不是因为小娘子,她甚至连郎君的院子都进不来。
她望着前方的垂花门,只盼着严大夫能早些过来,减轻些小娘子的疼痛。
书房内,裴清川将闻昭放在屏风之后的小榻上,又扯了被衾盖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