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进不去,篱笆是她爹当年亲手围的,此时被几个爱捣乱的孩子扯得晃动,姜馥莹几步上前,呵道:“做什么!”
见她回来,大一点的孩子当即冒了头:“来了来了!”
几个孩子面对着她,齐声唱道:“姜娘子,想汉子;养男人,孽甚哉!姜娘子——”
似乎有什么在脑中炸开,姜馥莹头脑发胀,双手都变得滚烫,身后的背篓从未如此沉重。她也从未想过,这样稚嫩无邪的童音,合起来竟能这样刺耳。
孩童的声音大,嗓门高,他们不知在门口嚷嚷多久,这会儿又齐声唱着。
……这样大的声音,阿娘是否会听见?
“你们——”
她话语未出,一直紧闭的院门轰然打开,惊到了几个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孩。
“回来了,”常渊站在院门口,“看”向她的方向,“先进来。”
他的动作猝不及防打断了几个孩子的歌唱,极高的身量和淡漠的面色,无疑给几个还未换完牙的孩童极强的威慑力。
可他看不见。
不知是谁提前发现了这一点,一个孩子大声嚷了出来:“他瞧不见,他瞧不见,别怕他!”
这等年纪的孩子难辨善恶,聚集在一处的时候,又极易跟着为首的活动。
眼见着又要唱起来,姜馥莹滚烫的耳尖终于受不住了,拉开几个挡在门口的孩童,大声道:“谁让你们来的?谁让你们这样……”
“我啊,”来人的声音懒散,“姜娘子,要不是我昨日关心你,多问了问乡亲们,倒还不知道你养了个野男人啊。”
姜馥莹捡来常渊有阵子了,却因他养伤深居简出,没有几人知晓。
知晓的,也就是她们家和桐花一家了。
“怎么样我也得来看看啊,我们姜妹妹放着张家大好的前程不要,原来是被这么个小白脸勾住了,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男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邱二今日身后倒没跟着跟班,独自一人站在一群被他收买了的孩子身边,团团围绕着姜馥莹,不让她进门。
“呸!”姜馥莹不怕他,“伤风败俗,你也有脸提伤风败俗,先把你的衣裳穿好了再说吧!这么大的人了衣裳都不知怎么穿,丢不丢人?”
她要进屋,几个孩子绷着脸拦她,邱二闻言道:“所以说姜娘子想男人没说错,谁家没嫁人的娘子,会成日盯着男人的衣裳看?”
“难不成,你也惦记上我了?是这个瞎子弱得满足不了你——啊!!”
饶是姜馥莹再坚强,也听不得这样面对面直说的荤话,她头脑胀热,几乎有些不清醒了。可就在此时,听见了来自邱二变了声音的惨叫,极为骇人。
几个孩子赶紧散开,看向声音的来源。
男人面上未有太多波动,隐有厌烦之色。
明明看不见,却那样精准地、迅速地掐上了邱二即将伸向姜馥莹的手臂,“咔咔”两声,邱二的脸色白了几分,整个人如无骨的泥鳅一样软软滑了下去,倒在地上,唯有一只手高举在看起来万分清瘦的男人手中,变了形状。
“哪来的野狗。”男人再度“看”向她,声音仍旧淡漠,“吠脏了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