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拐到了城东。
要调查凶案,怎能不去一趟命案现场,尽管她知道去了也是毫无收获。
袁思思的尸体是在那里一片树林深处的枯井发现的,如今那口井还在,仍是一口枯井。
如今的季节,四下萧索枯黄全无生机,她站在井口向下望去,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
枯井太深,以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纵然全然不见了那桩陈年惨案的丝毫踪迹,她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袁思思受尽□□后被人摔下深井时的惨烈与可悲。
她眼睛微酸,险些落下泪来,为了这个不曾谋面的姑娘。
她在四下慢慢踱步而行,试图还原当年这里案发时的景象,可没有卷宗不知详情,她什么都想象不出来。
但她看到了地上有两道细细长长的压痕,不深却极为清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肃来催,她收回了目光,最后看了那口枯井,心中告别,转身而去。
除了留宿在源缘寺之外的陈中泽和王大左之外,其他人都回来了。
王肃去屋里收拾东西,在许长恒的催促之下许久才讪讪出来,见她在外面等着后有些为难地问道:“我突然想起来这几天时不时地有些肚子疼,若是去了只怕会误事,不然换个人?”
一旁的潘柏见她为难,用眼角扫了一眼刚刚进门的李殊尔,主动道:“我去吧。”
虽然并未见他和李殊尔说什么,两人看起来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仍有些尴尬,便点头同意道:“好,那映雪那边就有劳潘大哥了。”
见潘柏去收拾东西,王肃长长地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便转头回了自己屋子。
入夜后,众人聚在一处,开始分享各自得来的信报。
在京城各处打探消息的潘柏和沈志远虽在外奔波了一天,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无非一些是市井流言,还有一些是她之前让陈中泽散出去的,故而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从福缘寺回来的梁春和李殊尔也差不多,但她们就在福庐山的山脚下,得来的消息多与源缘寺有关:“圆智大师在源缘寺的声望极高,与寺里的主持不相上下,但他极少会见香客,就连京城位高权重的皇族贵人也难以见他一面,多数会让他的大弟子去无大师替他出面。”
听到“去无”这个法号,她不由觉得耳熟,不由想起一事。
之前赵勤之所以去南和县是因着要将他结发亡妻何筠的尸骨落叶归根,而迁坟的日子正是他的现任夫人杨岁英请去无大师定下的。
当然,她们打听到的也有些其他如今看起来并不相干的事:“福庐山脚下的村民也没人见过圆智,只知道他声名在外,其他的便一无所知,不过他们对他的大弟子去无更为熟悉些,因为去无经常会出面主持各种法事,若是村民与京城的达官贵人有了冲突他也会帮忙解决,故而他的威望甚至比他的师父大得多。但是,那个圆智大师在他们心中如同活佛一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根本不会怀疑他作伪证的可能。”
潘柏也这这么说的,虽然圆智极少会在城中出面,但他却是京城炙手可热人人景仰的高僧,也就是说,以圆智的威信名声来看,几乎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
在其他人眼中,他说他几年前见过的人不是安川,那说谎的人便是安川。
她早知这种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好奇问道:“村民和京城的达官贵人怎会有冲突需要去无出面的?”
李殊尔回道:“福庐山上的草药本就不少,人们又认为那里的一草一木皆受佛光普照,故而很多想要养生延寿的权贵人家只用那里的草药,有的甚至不仅要去那里亲手采摘,甚至还在山上种了药田,所以那里的很多村民大多是依靠种药采药卖药为生的,既有利益便有冲突。”
她还记得安川曾提过,赵勤的夫人杨岁英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要年轻许多,正是因着她常饮一种名唤“白玉茶”的药茶,其中的材料也是从福庐山得的,而当时元娘突然无故昏倒也正是因着喝了白玉茶的同时又饮了与其相冲的补药。据说杨岁英对她的白玉茶颇为珍惜,还曾因为一个丫鬟偷喝了一口茶而将其送到尼姑庵出家了。
她想了想,提及要紧的事:“那云家呢,可与源缘寺有何关系?”
她们回道:“他们只听说过云相国,却从来没见过,我们也打听过了,云家没有人在那里买过草药,他们也没有听说过云家和圆智有什么关系。”
圆智不可能无缘无故作伪证,大抵是与云家有关的,不过想要找到他们勾结的证据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单是打听一下是远远不够的。
几乎一无所获。
看来想要在圆智那边找到破绽并不容易,最好还是要找到杀害袁思思的真正凶手。
众人散去,宋汐看了她一眼,随着她一起回了房间。
“王大左没有说谎,”等她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