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锦合母子告别后,许长恒还是担心潘柏,想了想后便打算先回一趟衙门,看看他是否已经回来了。
但在路上时,她无意间瞥见稀稀疏疏地有几滴血渗在青石砖上,看起来像是人血。
周围人来人往,有的血滴已经被脚印踩得极为模糊,但她还是顺着痕迹找到了那一行血消失的地方。
那是一家医馆,她跨步进去,只见里面病人很多,出过血的伤者也不少,到处熙熙攘攘地。她的目光在里面搜寻着,想找到一个伙计问清楚,但很快,她的目光便在一个人的身上蓦地一顿。
一个并不易被看见的角落里,一个郎中正在给一位伤者上药,他的胸前有血渗了出来。
而那位伤者,竟是安川。
他还穿着昨天刚买的那件棕红色的衣裳,在人群中扎眼得很。
不知是否有所察觉还是巧合,就在她认出他的下一刻,他亦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了她。
在发现她身上也穿着与自己一样的衣裳时,他眸光微亮,似有星辰。
而她已心急火燎地朝他跑了过去,眼中尽是担忧。
“怎么又受伤了?”低头去查看他的伤势,她皱紧了眉头,“严重吗?”
他不由无奈苦笑,毕竟没有选择直接回衙门就是不想让被她看到,没想到竟还是遇到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开裂了而已。”
旁边的郎中也在一边搭腔道:“确实只是旧伤,不过还是因为动了真气才撕扯到了伤口,以后在伤口彻底痊愈前凡事都不能太用力,若是伤情总是反复的话,只怕……”
她的脸不由一红。
撕扯?难道是因为那一夜吗?
但那时,她也没有发现他的伤口开裂了。
就在那时,她看到了他的衣摆,虽然不明显,但的确破了一道口子,而且看起来像是被刀剑所割。
难道他今天出门后又与人动手了?那潘柏呢?梁春说他们是一起出门的。
“多谢郎中,”安川温声打断了郎中的话,从他手中拿过了药膏,对他道,“您不是正忙着吗,我自己也能上药。”
可她既然在,又岂有让他自己上药的道理。
“我来吧。”她将药膏拿在了自己手上,开始小心地为他上药,“你,你忍着点。”
他的胸前中了好几刀,触目惊心的疤痕纵横交错着,新裂开的伤口是最长的一道。
她也受过伤,知道上药时有多疼,但他只是一声不响地抬眼看着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亦不知周围还有许多人。
与他近在咫尺,她自然能感受到他温柔又灼热的目光,只能凝神为他上药,不敢看他一眼。
从医馆出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衙门的打算,而是对她道:“我要去一趟飞乌街,你可有话要与我……”
听出了他似有邀自己同往的意思,她连忙道:“那属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再开口,便逃也似地一溜烟跑了。
看着她匆忙而去的背影,他不由无声而笑。
但她的确有要事在身,一路小跑着到了衙门,直奔潘柏所住的小院子。
虽然他并不在,但李殊尔告诉她他已经回来了,看起来并没什么事。
她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放心,听说他去了膳堂,便想去看他一眼,哪怕不说话,能确定他无事也是好的。
好在,她果然在膳堂看见了他,而正如李殊尔所说,他看着的确并无大碍。
她原本也只想确认这一点,没有打算与他说话,但不想他反而看见她后反而端着饭菜主动坐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道:“那个信客不在南和县,但我已经让人给他带了信,这两日应该就能收到回信。另外,戌时在破庙见,一定要等我。”
见她默然点头,又瞥见陈中泽走了过来,他连饭也没吃完,立刻站起身走了。
陈中泽看见他碰到自己就走,很是不满,故意撞了上去。
平时身手最好的潘柏许是因着没有料到他会径自撞到自己,竟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反而被他吓了一跳的陈中泽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他,但他却轻巧地绕开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潘柏背影远去的陈中泽对她埋怨道:“潘石头搞什么,最近鬼鬼祟祟的,看见人就跟做了亏心事一样,连当值的时候都见不着他人,你可让他小心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赶出衙门。”
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含糊地应付了他几句,好奇潘柏到底为何要将自己约到破庙去。
但正好,她也想将自己与安川的事向他交待清楚,若是他同意,那今晚再回衙门时,她自此便不必对安川有所隐瞒了。
如此想着,她便盼着时间快些过去。
冬天的戌时早已黑透了,她如约到了他们相约的破庙,这里也曾是唐自华杀死云向迎亡妻秦英的地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