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长恒是趴在桌案上入睡的,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微微亮了。
虽这一觉睡得也还算沉稳,但免不得腰酸背痛,她抬手拍了拍腰腿,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听声音,大雨已然彻底停了。
她刚要起身时,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许捕快可醒来了?”
是唐壬奇。
她惊然站起,似是突然想起自己此时身处何地。
“回唐护卫,”有丫鬟回道,“尚未。”
虽不知唐壬奇找她何事,但她下意识地觉得他来者不善最好避之,便又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尽量不做出任何动静,想让外面的人以为她尚在睡梦中。
外面果然没了动静,想来唐壬奇已经离开了,过了片刻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但此地不宜久留,还须趁早离开。
思及此处,她缓缓转身,将目光投向了珠帘之后的寝居。
红烛燃尽,热水已凉,但仍有些刺眼。
她心底暗叹一声,悄声站起,走了过去。
绕过浴桶后,她在床榻前停下,伸手将整齐叠好的被褥拉开,刻意胡乱堆在床榻上,随后又将床单弄乱,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睡过一般,这才作罢。
床头矮桌上的粉色纱衣仍静静躺着,她只是在无意间扫了一眼便心下一寒,做贼心虚般迅速撤了出去。
但等开了门时,她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方才唐壬奇虽没了动静,可他竟然并未离开,而且他并非一个人过来的,与他同来的还有那个让她昨夜担惊受怕的人。
门前不远处,正对着她门口的云向迎坐在轮椅上,神色看起来只是比之前虚弱了些,见她开了门,唇角轻轻勾了勾,温声道:“许捕快睡醒了?”
没料到他竟会在外面等着自己,脑海中霎时间闪过身后那件粉色衣裳,她脸色煞白,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出来后又借着转身关门的功夫平复自己的心绪,随后勉强对他施了一礼:“不知云二爷有何吩咐?”
“有两件事我派人查了查,如今有了结果,特意来知会许捕快一声。”目光缓缓从她的衣裳扫过,他声音随和道,“是这样,莫采兰身上那颗夜明珠的来历找到了。”
她惊讶抬头,听唐壬奇解释道:“那夜明珠是除夕时大夫人赏给府中女管事的,一共有七枚,但有一人在不久前遗失了自己的那一颗,就是这位掌管府中绣品的绣娘。”
听到他提及自己,一直恭敬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绣娘管事连忙上前,一五一十道:“回官爷,大夫人赏给奴婢的那枚夜明珠是在半年前突然不见的,而就在前一晚,奴婢还曾拿出来给其他的姑娘瞧过,当时莫采兰也在场,她还羡慕得紧,攥在手里瞧了好一会儿,也是她最后一个将夜明珠放进盒子并合上盖子交给奴婢的。当时太过热闹,奴婢也没多想,直接接来后也没查验便收了起来,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发现里面的珠子竟不翼而飞了。”
虽说那颗夜明珠也算是价值不菲的宝物,遗失后她亦心疼不已,但她毕竟是个奴婢,若是被人知晓自己这么快便遗失了大夫人的赏赐,只怕会被赶出去府去,无奈之下,她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咽着苦水瞒下了此事。
可其实她心中早有怀疑:“奴婢当时便想,定然是莫采兰那丫头贪了奴婢的珠子,很可能是她将珠子趁人不备时给藏了起来,随后交还了奴婢一个空盒子。”
她这般怀疑也不无道理,而且如今也证实了那颗夜明珠的确就在莫采兰的身上。
唐壬奇一挥手,命那绣娘先退下,又对她道:“至于竹林的那场火,是外面的孔明灯落在了竹林的枯叶堆里,故而才起了火。昨夜也的确有人瞧见夜空有几盏孔明灯,就在府外不远处,照着风势确有可能会被吹进来,放灯的人也找到了,与云家并无关系,他们那么做只是想为前两日刚过世的亲人祈福而已。”
既然他这么说,那便是云向迎的确已经查清楚了。
难道说莫采兰的尸体被发现真的只是巧合?
“怎么,看许捕快的样子,似是并不相信一般,”毫无避讳地端详着她的神情,云向迎道,“可能苍天有眼,想助许捕快早日破案吧。”
饶是不看他,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此时想做的也只有逃离而已:“既然云二爷已经查清楚了,那大概是不会错的,在下这就去禀明捕头……”
“大概?”云向迎却微微眯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为何是大概,难道只有安捕头认可了才算是肯定吗?”
没料想他竟如此计较,连两个字都要抠上一番,她哑然半晌,试图解释道:“云二爷误会了,只是……”
“只是衙门办案,只有真凭实据才可盖棺定论,若是只听旁人三两言语便深信不疑,那岂有资格为他人昭雪洗冤?”
是安川的声音。
她心下一喜,循声望去,恰见安川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