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睿住在客房,守门的是唐壬奇,而许长恒则留在云向迎的屋子里。
云向迎一直沉睡着,她原本只是坐在矮塌上,但夜深之后也因着困倦在不知不觉中躺了下去。
她是听到云向迎的呻.吟声才醒来的,那时他的脸烫得通红,声音也沙哑而无力:“水,水……”
她急忙倒了杯水递到了他的唇边,但因为他躺着,杯中的水洒了大半,只有少许进了他的嘴中。
无奈之下,她只能吃力地将他半扶了起来,等他倚着床头半坐着,才又去重新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随后,她打算去找郎中过来,但还未走到门口,便听他突然虚弱道:“许捕快请留步。”
她转身,见他已经疲倦地睁开了双眼,虽然精神不济,却神识清醒。
“郎中已经尽力清了我体内大半的毒,余毒只能慢慢清理,病情反复也是正常,无需再劳师动众了。”他似是想要扯出一个浅笑,只可惜太过乏力,看起来更为困乏了,“原本只想让许捕快保护我,没想到还要连累你替我端茶倒水,实在抱歉。”
见他并无大碍,她也稍稍安了心,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云二爷不必挂怀。”
他默了一默,看着她道:“方才那杯水,实在甘甜可口,不知许捕快可否再替我倒一杯?”
她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递了过去。
但他并没有接,而是静静地在等着什么。
半晌后,她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等自己喂他。
可是,方才他尚在昏迷着,无奈之下她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睁着一双眼睛瞧着自己,她怎好再似方才那般靠他那般近。
她犹豫着问:“云二爷,要不在下去给您唤个丫鬟过来?”
“许捕快似是答应过我,在找到真凶前,不会让其他任何人靠近我。更何况,若是旁人喂的,又怎会还似方才那般可口。”云向迎轻轻摇了摇头,却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如,许捕快还当我尚未苏醒吧。”
他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又毫无道理。
她更不敢靠近了,端着杯子看着他又似昏迷一般,为难道:“云二爷,在下是个粗人,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方才已经弄湿了你的衣裳,若是再笨手笨脚,只怕会加重您的病情,依在下浅见,还是找个妥帖的人来伺候您更好……”
见她再三推辞,云向迎的唇角浮现几分苦涩,又睁开了双眼,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既然许捕快如此为难,那便不必麻烦了。”
说着,他吃力地抬了抬手,示意她将水杯递过来。
她稍稍松了口气,将水杯小心地放在了他的手上,但双手还未来得及抽回,便见他刚刚抬起的手微微一颤,杯子便歪了歪。
下意识地,她眼明手快地伸手去扶杯子,虽及时将那杯水也救了,但也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刚感受到肌肤之亲,她便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支吾道:“云二爷当心。”
云向迎淡淡地“嗯”了一声,看似吃力地握着杯子递到了唇边,嘴角却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等喝完了水,他道:“我想躺下了,还请许捕快帮个忙。”
他本就是她扶起来的,若是再拒绝,似乎太过刻意了些。
她犹豫了片刻,只好勉强答应,走过去将他扶躺在了床榻上。
烛光昏黄,外面的风铃声隐隐传来,丁丁零零地甚为清脆悦耳。
她坐在床榻上,余光瞥见挂在墙面上的一幅画,突然想起一事,脸色不由一变。
云向迎并未入睡,见她神色有异地盯着面前的什么东西,神色微动,过了片刻后,先行打破了沉默:“许捕快,你在看什么?”
忽地听到他说话,她猛地回了神,惊惶地挪开了眸光,摇头否认:“没什么。”
云向迎并不信她的话:“如今我已这副模样,许捕快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问的吗?”
她心中迟疑,没有回答。
见她依然有顾虑,云向迎又道:“有些事情,这世上许是只有我一人能替许捕快解惑,若是此时你不问,那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有些疑惑的确只有他才有可能替自己解开。
“那幅二夫人的画,”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一本被困于笼的书,一个被涂了黑色的风铃,云二爷可曾见过?”
她说的二夫人,自然是指他的原配秦英。
当初在西平街,她是借着那幅画确定了秦英与唐自华之间的私情的。当时她以为,秦英以书卷指代她自己,又以风铃指代唐自华,因为秦氏爱看书,而他与她私会的信号便是他屋前的风铃。
可就在方才,她突然想起来,不是只有那里才有风铃,这里也有,不仅更多,而且全都通体皆黑色。
而且,如今想来,那幅画的出现似乎太过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