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听到自己叔父的声音,但因着害怕,云念清并未听他的话过去,反而朝许长恒的身边躲了躲。
她也正在犹豫,低头问他道:“你不想去?”
云念清想摇头,但在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寒后终究没有回答。
可他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自然是不愿过去。
这时,李锦合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叔叔,你叫清儿来做什么?”
云向迎温和地答道:“嫂嫂,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来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不过是一具死尸罢了,算不得什么见识。”并不以为然的李锦合虽然语气平静,但却毋庸置疑地道,“更何况,他才五岁,没必要见这个,而且我也宁愿他一辈子都不用看见这些。”
她的话音刚落,身影便出现在了西跨院的门口。
见了她,云念清张开胳膊便飞扑了过去:“阿娘,阿娘!”
弯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李锦合抬脚往前院而去,边走边安抚他道:“我们不去那边,等一会儿阿娘便带你下山去。”
说完后,她对着许长恒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往前了。
看着李锦合母子与陆寒离去的背影,许长恒心中十分感慨。
如今云向迎是云家的当家人,他的话怕是云家上下没几个人敢不听的,但早已没了夫君的大房夫人却不仅不听他的,而且还当众反其道而为,当真是不给他留一点情面了。
这个云家的大房夫人,真是个性情中人。
而发现下面有尸体的人,也正是她。
不久前,她在斋房收拾行装准备下山,趁着她不留意时,云念清拿了她在庙中求的一枚符在院子里玩,后来他见盖着井口的石头下面有条极细的缝,一时兴起,便将那枚符给塞了进去。
李锦合发现的时候,那枚符还露着一个边角在外面,但是已经拉不出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好决定先将上面的石头移开。
她本是打算自己动手的,但守在门口的陆寒见了,也顾不得这里是女斋房,一言不发地便进来挪开了石头。
在石头刚被移位的时候,一股异味便从深井下面扑面而来,而那枚符也落了进去。
他们很快察觉到,这是腐尸的气味,而且,看样子里面还有许多蝇虫在盘旋。
刚开始时,他们虽然心有怀疑,但也不确定里面便是人的尸体,是陆寒沿着井架上打水的绳索下去远远地瞧了一眼,这才确认里面的腐尸的确是人的。
在请穆家的两位夫人离开后,她连忙让他带云念清去别处躲躲,并嘱咐他让唐壬奇去请寺中的方丈过来,随后便独自一人守在了井口,直到听到消息的云向迎也赶了过来。
许长恒过去的时候,并未见到安川的身影,而唐壬奇虽然已经回来了,但飞云寺的方丈尚未现身。
不过,那个法名无束的小僧人却颤颤巍巍地缩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虽然他一直双手合十地低着头,但还是能让人瞧见他神情中的惶恐与不安。
对她略一颔首后,云向迎道:“安捕头下了井,已经有一会儿了。”
在瞧见井绳垂落在井中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了。
等她道了谢,神色显然有些倦怠的他对唐壬奇道:“回去吧,准备下山。”
等他们离开后,她用袖子掩着口鼻站在井口往下瞧了一眼,只觉得那气味能熏得她透不过气来,也能听见从井下传来的蝇虫乱舞的声音,只是,却什么都瞧不见,连安川的身影都看不到。
虽然明知安川是有功夫在身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迟疑了一下后放下了袖子,强忍着腹中的不适对着里面喊道:“公子,你可还好吗?”
片刻后,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但井绳却动了动,似是对她的回应。
得知他无碍,她稍稍放了心,直起了身子来,转头望向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僧人。
无束是飞云寺负责斋房香客起居的,看他如今的样子,似乎并不单纯地只是害怕。
迟疑片刻后,她抬脚走了过去,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问道:“小师傅,这枯井里头死了人,你可有什么线索吗?”
无束不答,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些,过了片刻后才摇了摇头。
她瞧着有些蹊跷,突然想起了上次见他这般心虚的时候是昨日他们刚过来时。
那时,有个中年男子向他打听一个曾留宿在这里的香客,他说自己与那男子有约,不会还未见到自己便自行离开,而无束却坚称那位香客早就下山走了。
听着那人的意思,他与那位香客早就约好了要在这里买他的东西,若是生意没有做成,那香客原不会离开的,除非他背信弃义地将东西卖给了其他人。
突然又想起他在听到他们要去后山时的反应,四下安静中,她试着问道:“小师傅,那井底的人,会不会是这寺里的香客,那个突然失踪的腿有些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