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对她的质疑并非直接否决,他沉吟片刻,道:“既然穆夫人愿意认罪,若是此时便将她交给肃岭县衙,只怕何县令今日便会宣判,既然你心中存疑,倒不如查个彻底。”
她也是这般想的,便问他道:“安捕头,属下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他看了她一眼,平静道:“说。”
“如今,咱们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梨花班的夏班主定然牵扯其中,”她思酌道,“不如引蛇出洞。”
虽然她说得简单,但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稍一思量,便点头同意:“若想知道他究竟与哪位夫人有牵连,便让他来一趟便是,你是否又想到了法子?”
她轻轻颔首,道:“属下虽与那夏班主素昧平生,但总觉得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若是他当真就如穆夫人一般,心中尚有良善,属下的这个法子大抵会有用。”
他丝毫未曾怀疑,道:“好,那便试一试。”
随后,安川亲自下了一趟山,而她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因着男女有别,她再也没有去西跨院过,只是请李锦合给穆夫人带了句话,让她们今夜安心住在这里,等明日穆如夫人的身子有所好转了再行下山。
午膳的时候,穆家的两位夫人都未出来用膳,在膳堂时,她听李锦合提起了她们的消息。
自从穆如夫人醒来后,穆夫人便从她的屋子离开了,而且自此便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没有再出来过。
李锦合道:“那位穆家的如夫人,应该是想要见那位穆夫人的,一直都在派小丫鬟去请,只是,穆夫人却还是不愿露面。”
虽然这件案子关乎李家的下人与声誉,但李锦合却并未多问,而且还特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她正要道谢,余光却瞥见穆如夫人身边的那个小丫鬟过来了。
她原以为她是替穆如夫人取斋饭的,没想到那小丫鬟却对她道:“这位官爷,我家如夫人想见您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只是稍稍迟疑后,她便同意了。
记忆中,她对穆如夫人的印象并没有穆夫人深刻,春萃堂的伙计都说她虽然生得美艳,但性情却孤傲自大,对下人并不善待,简直与贤淑大方的穆夫人有着天壤之别,再加上她总是深居穆府高墙,几乎从不在外面露面,也不插手春萃堂的事,故而她对穆如夫人仅有的回想便是她虽然脾性不好,却与穆夫人相处和睦,倒也不似个不讲理的。
当初,穆家的两位夫人关系和睦亲如姐妹是有目共睹的,可如今,因着穆小公子的死,她们似乎也只能反目成仇了。
等她过去时,穆如夫人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背靠在的床头上,脸色依旧苍白得可怖,嘴唇也不见一丝血色,楚楚可怜得让人瞧一眼便心生怜惜。
“这位官爷,我家呈善究竟是怎么死的?”见她进来,穆如夫人直直地望向了她,声音虽然虚弱,但却是毫不客气,“他们都说,他是被掐死的,是真的吗?”
见她的眸底充满了惊疑与探究,许长恒不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个刚刚得知儿子死讯的母亲,最关心的问题竟不是她的孩子是否当真不在人世了,而是他是如何离开人世的。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他已经死了,而且很确定一般。
许长恒默了一默后,道:“依着肃岭县衙门的仵作所言,穆小公子的确是被人掐死后扔进水中的,而且,从他脖颈的掐痕来看,凶手很可能是个男子,但并不确定。”
穆如夫人的脸色蓦地铁青,她似是听到了这世间最荒谬的事情一般,神色在转瞬间由惊疑变成愕然最后又化为恍悟后的不可置信。
许长恒看见她的手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手背上青筋爆出,仿佛要将其撕裂似的。
过了许久,两行清泪才从她的眸中缓缓而出,无声地滴落在了被子上。
见她不再有话说,许长恒慢慢地退了出去,替她掩住了门。
穆如夫人,她定然是知道什么的。
等她走出西跨院的时候,见李锦合的手中捧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各式的斋饭,就连云念清的手中也都端着两晚清粥,像是来给人送饭的。
果然,李锦合道:“我去劝她们用些午膳,官爷不必担心,之后我便不出门了,会留心她们的。”
虽说这桩官司与他们李家有关,但能如李锦合一般能进退有度不强干涉的人怕是并不多见,她对这位云家大夫人又不由多了几分好感:“那便多谢大夫人了。”
刚回到东跨院的斋房,她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云向迎,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陆寒。
他回来了。
她的脚下蓦地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是来不及了。
云向迎已经瞧见了她,微微扬声道:“许捕快,许久不见了。”
她觉得,似乎也并不久。
一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