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有几分眼熟的号码,江颜曦觉得自己应该存过,但当初为了和薄霁昀断得干干净净,她曾经毫不犹豫地删掉了。
原本应有的几分怀疑,在反复咀嚼这句话过后,消失殆尽,她心中开始笃定。
能有这个语气的,除了薄芷韵,还能有谁?
倥偬间,她的回忆仿佛穿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夏天,一时间,各色滋味杂陈,压得她心口闷得慌,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呆滞了几分钟,忽地,江颜曦就抓起了挎包,起身慌慌张张地往回赶。
回去的途中,江颜曦收到了盛津人事部发来的offer,她的面试通过,将正式录用。
这个本该令人喜悦的消息,此刻却仿若寻常,江颜曦顾不得高兴,满脑子充斥着以往的记忆,如潮水翻涌。挥之不去的是,薄芷韵常常以小姑姑自居,“高高在上”地指责她不关心她哥,没有尽到嫂嫂的本分。
对于薄霁昀,江颜曦可以直接不顾脸面地撕扯,但对于薄芷韵,她却是愧疚居多,很难拉得下脸来。
虽然那时只是简单地吃了个订婚宴,连板上钉钉的婚礼日期都还没有敲定,但不难看薄芷韵对她的喜欢,总是拉着她一口一个“嫂嫂”的叫着。
而这个简单的订婚宴,到底有多简单呢?
姚容澜对于这门婚事,说不上同意还是不同意,答应得勉勉强强,最后却称病没有参加;而陈毓则是强烈地反对,直接以考试为由推拒了。
薄家呢,似乎上上下下也不太满意这门婚事,除了作为当事人一方的薄霁昀,临了前来参加订婚宴的只有薄霁昀的母亲舒安娅。
而作为牵线人的江旌易,则恬不知耻地以江颜曦的生父自居,喜笑颜开地参加了这场订婚宴,一脸阴谋得逞的佞笑,还口口声声地说,是为了她好,把她恶心得不行。
要不是为了母亲应得的股份,江颜曦真的想当场甩脸就走!
回到了翡翠湾,江颜曦一进院子就看到薄霁昀的车停在那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停进了车库。
迫不及待地按了密码进门,刚越过玄关,江颜曦顺势往里一看,瞬间猛地整个人定住。
果然,她料想得没错,薄芷韵真的就在这里!
只见薄芷韵盘腿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微微靠在沙发背上,两手放松地搁在腿上,此刻正看着她,目光幽冷,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还有令人难以忽视的高高在上。
顶着薄芷韵那质询冰寒的目光,江颜曦心下茫然,一时间,她甚至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无所适从。
此时此刻,她活脱脱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客!
江颜曦不知所措地上前,淡淡地笑着问:“芷韵,你怎么来了?”
她力所能及地释放出所有的善意,显得诚恳,又极为友好。
薄芷韵呵呵冷笑一声,反问她:“怎么,我来不得吗,嫂嫂?”
江颜曦忙尴尬地摆手解释,并用力找补,“当然不是,这是你哥的家,也是你的家。”
言下之意,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外人,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见薄芷韵面前的茶几上空无一物,显得空荡,江颜曦便想着去倒杯水来。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也这样做了,她边走边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不渴,嫂嫂。”薄芷韵并不领情,语气冷又疏离,只是竟还称她一声“嫂嫂”。
江颜曦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因为薄芷韵的这句“嫂嫂”实在是令江颜曦汗颜,她自觉自己担不起这个称呼。
她去中岛台那里拿了一只水杯,然后去嵌入式的饮水机前接水。她貌似专心,无所旁骛,实际上握着水杯的那几根手指已经开始泛着白,显示了此刻她的极度不安。
薄芷韵短信上问她的那句话,不断地在她脑子里回旋,这句话就像是开了弓的箭,随时准备向她射来。
由于六神不安,水接得过满,溢出些不少来,江颜曦这才猛然间回神,慌手慌脚地关掉接水开关。
一回头,江颜曦就对上了薄芷韵那道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意料之中,而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却莫名地让人觉得里头有责难的意思。
江颜曦没作细想,只是抿嘴笑笑,因为有过心理预备,她得以自然而然地别开视线去。
等将水杯放在薄芷韵面前,江颜曦有意岔开话题,便故作自然地问:“今天是周四,你没有晚自习吗?还有,你哥他人呢?”
薄芷韵好像真的不渴,并未动桌上的那杯水,而是从始至终都直直地盯着江颜曦看,看得江颜曦心里直发毛。
“我心里不舒服,请了假,我哥接我回来的。”薄芷韵答得自然,并无弯弯绕绕,透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直率、不屑和无畏,当然,还透着亲密,这是作为妹妹的十足底气。
江颜曦心底发虚,只平静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