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曦是被哗哗的雨声吵醒的,半开的窗子被风吹得飘摇,她忙下床去关窗,可双脚一沾地,顿觉晕眩,眼前一片发黑,她又立即撑住床的边沿,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
她以为睡个回笼觉,感冒的症状会有所缓和,谁知,反而更严重了,脑袋一片混沌,摸了把脸,甚至有些发烫。
虚软无力地踱步过去,将窗子关上,定了定神后,她望了眼墙上的摆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早饭和午饭都没吃,这会儿摸摸肚子,胃腹空得厉害,江颜曦自觉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找些药来吃,不然,后天的面试很成问题。
她是容易感冒的体质,没个两三天好不了,以前,姚容澜就常常叮嘱她要坚持锻炼,少熬夜,可她从来没听进去过。
管家一见到她,就关怀备至地问:“我给您准备了吃的,正热乎着呢,我去给您端上来?”
江颜曦讪讪地点了头,还在为自己早上有些质问的语气,感到难为情,而管家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一切照旧。
很快,管家端上来一碗素粥和小菜,口味清淡。
江颜曦刚想开口问有没有感冒药,管家率先开了口,“感冒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我这就去给您拿药。”
没等她反应,管家就折身去找医药箱。
江颜曦心里惊了惊,难道自己的状态看起来糟糕得那么明显?她拍了拍脸颊,只感觉到了掌心的灼热,想来一定是红得不行。
没吃几口,江颜曦就撂下了筷子,她实在是没有多少胃口。
她索性推开碗筷,整个人伏在桌上,将下巴搁在光滑微凉的桌面上,以缓解一时脸部的灼热,沁凉寸寸浸入肌肤,脑中混沌的思绪有了点清明。
管家端来了一杯温水,并递上了两粒感冒药,江颜曦接过的同时,她问:“要不要告诉先生,找医生来看下?”
江颜曦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无力地抬头,却攒力咬重了字眼,“不用。”
看见她的虚弱狼狈,薄霁昀只会拍手称快,更别提管她的死活了!
江颜曦仰头将药吃下,猛灌了几大口温水,似乎负气一般。接着她就退开椅子,努力强撑着虚软无力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子,“噔噔”地上了楼。
管家目光随了那单薄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处,心里有了盘算。
……
第二天晚上。
接到管家电话的时候,许宥正陪着薄霁昀参加一个饭局。推杯换盏之中,对方装作无意地提了一嘴自己的女儿,说正适龄婚配,却偏偏很有个性,不愿搞联姻那一套,作为老父亲的自己,愁得不行。
薄霁昀笑笑,“有个性是好事。”
对方一听,立马展颜,忙举杯敬酒说:“薄总过奖了,您要是有认识的,不妨给小女介绍介绍。”
薄霁昀回敬了一杯,那人便滔滔不绝起来,用啼笑皆非的方式,细数自己女儿的可人之处,心思已彰明昭著。
今晚所谈的项目本就是没人愿意接手的烂摊子,薄霁昀之所以参加今晚的饭局,也是卖唐嘉懿的面子,替他挡一挡对方的纠缠,毕竟胶着了三两月之久,买卖不成仁义在。唐嘉懿这人一向奉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也是好说歹说,才说服了薄霁昀前来。
交谈了这么久,对方也知道这生意大概率是做不成了,若是成了一桩亲,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对方这差辈的年纪,一口一个“您”字,听来实在叫人头皮发麻,薄霁昀正有些坐不住的时候,许宥打完电话回来,他附在薄霁昀的耳旁,将电话的内容告知了他。
被这一插曲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终于消停。
薄霁昀礼貌又疏离地朝对方笑笑,刚好以此为借口,借机离开。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薄霁昀对于许宥告知的内容,一直未置可否,依管家的意思,是希望他回去的。
薄霁昀喝了不少的酒,已经微醺,没来由地觉得心口烦躁,便一把扯开了衬衫领口,整个人仰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许宥看薄霁昀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太病了,您不打算回去吗?”
薄霁昀睁开些眼睛,凝眸望向车窗外,车子正行驶在闹市区,街两边的商店鳞萃比栉,店口门牌霓虹闪烁,直晃人眼。他不由得微微眯眸,从那闪烁的光景中,仿佛看到了江颜曦那张灿然的笑脸,不像往常,带着敷衍他的虚伪,他自嘲地想,这多难得!
许宥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回头好回复给管家。
薄霁昀转过头来,见前座的许宥还在看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刚想开口,忽地想到了那天江颜曦在医院里大骂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情景,他又立马沉下脸来,对着许宥改口问道:“会死吗?”
许宥一愣,对于薄霁昀这突如其来的怒意不明所以,只下意识地摇头,脱口说道:“不会,管家说也不是很严重,只是吐了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