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喝醉之后会“断片”并非危言耸听,这块淤青从何而来,关萤完全不记得了。
随便在药店用碘酒消毒处理了一下,关萤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闲逛。
周末,岛上的人比平时更多,无论哪里都是人满为患,她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家不用排队的意大利餐厅,点了份最便宜并且可以使用优惠券的披萨套餐。
套餐里是夏威夷薄饼披萨,饼皮烤得有点老,关萤喝光了一整杯柚子冰沙才勉为其难地吞下去。
葳蕤树影遮住透明的扇形玻璃窗,绿色叶片被阳光晒得闪闪发亮。
关萤咬着叉子,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过路人。
来到蓝桥的这段时间,她似乎逐渐适应一个人生活了,换作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的。因为一个人吃饭的潜台词意味着你没有朋友,你很孤僻,你不合群。卢梭说过,社交场中的闲逸是令人厌恶的,因为它是被迫的;孤独生活中的闲逸是愉快的,因为它是自由的、出于自愿的。
关萤现在好像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吃完饭,她沿着那条风情街慢悠悠地走,恰巧经过一家手工风铃店。
应该很适合消磨时间。
关萤推门进去,悬于上方的整串玻璃风铃叮咚作响,清脆悦耳。
年轻的男店员立刻起身,热情地过来招呼。
关萤的动手能力和记忆力都很不错,听店员讲解过一遍制作步骤,脑海中就有了大概的雏形,跃跃欲试地坐下,打算做一串手工风铃寄给江心澄。
店铺面积不大,很清静,应该是受音乐节影响,音响里在播Blue Johns的歌,主唱的声音永远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调子,偏偏够特别,够有记忆点,因此成为了当代社会许多同样“半死不活”的年轻人的电子鸦片。
关萤按照教程,用铅笔在热缩片上画出猫咪图案,裁剪下来,而后用彩铅和丙烯马克笔上色,尤其强调了公主的蓝瞳和灰色眼线。
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画了好多不同表情不同动作的公主,她满意地停笔,等待晾干定型。
等待的闲暇时间里,音响里随机到绿洲乐队的歌,《Stand By Me》,关萤伸了个懒腰,想起程医生,以及他刚才的关心。
不如再做一串风铃送给他好了。
可是送礼物这种事,也要投其所好才行吧,关萤支着下巴苦思冥想,没得出结论,于是打开他的朋友圈。
拢共就那么几条,滑几下就到底。
一无所获地点进两人的聊天记录,很快,她翻到了自己之前抓拍到的那只蓝蜻蜓。
关萤把图片放大,试着描摹了一下,然而蜻蜓画起来比猫咪的难度系数要高出很多,在画废了几张热缩片之后,她干脆破罐破摔,直接将风格改成潦草的幼儿园简笔画。
反正心意到了就好了。
准备就绪,关萤小心翼翼地打孔、穿鱼线,又拿起马克笔,很有诚意地在玻璃罩边缘写下:To Cheng。
大功告成。
关萤将两串风铃分别拍照留念,店员熟练地帮她打包,在关萤的再三要求下,特地将那串猫咪风铃用防震膜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仔仔细细。
踩着夕阳余晖回到民宿,约好的快递员没多久就上门,关萤将属于江心澄的那串猫咪风铃寄去崇城,对着手边另外一串蓝蜻蜓风铃陷入沉思。
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交给程医生。
其实除了面交都可以。
见面的话也太奇怪了,她现在没喝酒,脑袋很清醒。比起心理咨询师和患者,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更像网友,既然是网友,为什么要见面?所有人都知道网络跟现实不该混为一谈,更何况关萤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跟一个三十六岁的陌生男人面对面坐在一起的画面。可怕,灾难。
最后,她决定将问题抛给对方:[程医生,我今天下午闲着无聊,做了串手工风铃,想送给你。这段时间以来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等了几分钟,没等来回复,她放下手机洗了个澡,将膝盖上的那块淤青擦碘伏消毒,吹头发的时候,听到叮咚一声。
C:[不用了]
摸不准他是不是在客套,关萤将自己下午在店里拍的那张风铃照片发给他:[上面是写了你名字的]
对面又没动静了。
关萤不以为意,吹干头发,盘腿坐在地板上吃外卖。
夜渐深,走廊里传出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年轻男女旁若无人的调情说笑,好半天才平息。
关萤吃完最后一口番茄牛肉面,总算等来回复。
C:[你想怎么给我?]
C:[我的意思是,哪种方式,你比较方便]
关萤喝了几口汤,其实心里也没什么主意,于是商量着问:[闪送?同城快递?]
不过风铃是玻璃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