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3)

“没甚么,有点兴趣,随便问问。”林无求一脸纯良。

郑虔沉吟少许,道:“此人乃我朝地位最高藩将之一,且久驻河北,他的事,常人恐难以知之详尽。”

林无求闭目回忆。

「老夫只知,开元二十四年,他因讨伐契丹失利,原判斩首之刑,圣人却赦免了他,大略从那时起,此人便展现出飞黄腾达的气运。」

「短短数年,安禄山一路扶摇直上,备受宠遇,听闻朝见时,常以忠憨之语讨得圣人欢心。不过,那些直傻之言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无人可以探明。」

「不但陛下喜爱他,贵妃亦喜爱他。贵妃小他十余岁,却将他收作养子。」

「如今他身肩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麾下军队占朝廷兵力三分之多,朝中恐怕更布满他的耳目。」

「布满耳目?他想谋反么?」林无求脱口道。

「倘若换作是你,拥有匹敌朝廷的军队与实力,你会如何选择?」郑虔既未直接答她,也未避而不谈,仅盯着她的双眼,充满智慧的沉黑瞳眸如一口幽潭深不见底。

「你能这般问,应是听见了甚么传闻。如今举朝上下不乏纷纭议论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包括圣人在内,无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林无求睁眼。

不,早晚得发生。

然安史之乱发生于哪一年,这最关键的知识,她不出意料地毫无记忆。

真该死,林无求抓抓脑壳,早知好好学一学历史知识。

「您既猜到他有不臣之心,为何不早做准备,至少迁居安全之处?」

「我说过,无人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郑虔只留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林无求却以敏锐的直觉明白过来。

侥幸心。正如白日食店里那一桌士人,认为纵边将叛乱,亦不足为忧。

还是待杜甫回来,早日劝其搬家罢。林无求暗自泄气,他人就先甭管了。

购置罢药材,归程时,目光掠过胡姬酒肆,林无求蓦地喊道:“等等。”

马车停稳,她奔去道旁,闪进一家酒肆,片刻抱着坛酒归来。

面对郑家次子疑惑的神色,她笑眯眯解释:“杜先生新官上任,须为他庆贺一番。”

“原来如此。”男人闻罢展颜。

林无求抱着酒坛,满怀期待地乘车归家。

这一日为杜甫启程之后的第六日。

*

第七日,林无求起了大早,东游西晃,绕着邻舍篱笆旁的小径转了数圈,至天色将暗,方才老实回到家中。眼望天边燃烧的夕日染红青山,她压下期待,心想,也许明日杜甫便回来了。

第八日,杜甫仍然未归。林无求于院中静坐一天,薄暮时分,起身回屋睡觉。

第九日,邻舍叔伯过来瞧她,安慰道,许是路途耽搁,迟两日便到了,这类事时常发生。

第十日,林无求再度随邻居上山,彼时山风凛冽,除常青树依旧泛绿,大多木叶残枯飘落,露出遒劲光秃的枝杈,地面白霜凝结,不再闻流水潺潺,鸟鸣清幽,整座山静谧如凝固的墨画。

他们寻着一些不算昂贵的药草,经验丰厚的长者言,这座山今岁已教人采摘空了,大抵不剩甚么好物。

林无求捡到一根木棍,携下山去,说要为杜先生做个拐杖。

第十一日,院内铺着零星草药,林无求坐在阶前专心致志地削木棍,削累了便拿起身侧那卷《千金要方》,往往读不满三页又搁下。

她想,杜甫为何还不归,是否路上出了何事。

思着思着,柴刀径直割在指上,林无求停下动作,注视一阵自己光洁无缺的手指,接着削。

又削到手,停顿,总结经验再削。

又削到手。

......

第十二日,杜甫未归。

林无求认为杜甫非轻诺寡信之人,对方至今不回,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定非哄骗她在此等待,而自己洒然离开。

林无求自不知晓,当她于长安郊外日日翘首时,远在奉先的杜甫风尘仆仆回到妻子家,听闻尚在襁褓的幼子因饥饿夭折的消息,哀恸不绝,痛彻心扉。

纵风作信,奉先的泣泪传不到遥远长安。这年十月,皇帝携杨氏姊妹驾幸骊山华清宫避寒,王母瑶池,婀娜歌舞,云缭雾绕,穷奢其极。

渔阳鼙鼓动地来。这年十一月,林无求坐在阶前等待远人,边将安禄山自范阳起兵,秋风扫叶,势如破竹。

林无求依然数着日子。

十三日,未归。

十四日,未归。

至第十五日,林无求抄罢诗文,将千金要方看了三页,观天色渐阴,自卧房取出购置的桑落酒,拍掉封泥,给自己倒了碗。

还挺好喝。

坐在阶前,自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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