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女婿能顶半个儿,现在是女婿比儿还亲呢。”为了调节调节气氛,我抽空开玩笑道,因为现在多半都是女人的天下了,在家里女人往往一手遮天,说一不二,处于霸主地位。
“我当时一看那孩子的揍瞎脸,就知道他压根不是个熊东西,两个小凹抠眼和抓钩子似的,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心术一点都不正。”他淡然一笑之后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讲道,并不认为我的玩笑多有意思,想来这也是正常的反应。
“都说相由心生。”我插言道。
他继续讲道:“当时报完警之后,我又把俺老表,还有我的一个好伙计也叫去了,他们也都开车,很快就赶到了。”
“然后交警就问老头的女婿,老头叫什么名,家是哪里的,联系电话是多少什么的。”他接着叙述道。
我凭空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无赖的形象。
“最后,交警说,恁两家要是能协商解决的话,回头就写个协议送到交警队,要是不能协商解决的话,那就等着经公处理吧。”他接着讲道,俨然把我当成能秉公执法的正人君子了。
“当时那孩子就说,俺老丈人受伤了,还不知道最后的情况怎么样呢,现在绝对不能协商。”他十分厌恶地再次提起那个鸟人,满脸的不屑和鄙弃之意,估计连和那种泼皮无赖同住一个地球都感觉丢人现眼,真是不共戴天的意味。
“然后人家交警直接就说,协商不协商那是恁两家的事了,俺不管这个,恁两家看着办吧,说完人家就走了。”他又回忆道。
“等交警走了之后,那孩子就阴不阴阳不阳地说话了,怎么恁不上医院去看看吗?”他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气当中自然地切换着,表达着他对交警和那个鸟人的不同情绪,“我当时就使劲瞪了那孩子一眼,先没说话。”
“那孩子看样也不好惹。”我非常同情地说道。
“接着俺老表就说话了,一会就去,你先留个电话,我们好知道恁老丈人住哪个医院哪个病床。”他接着讲道。
“哦。”我附和道,两眼追随着他的表情。
“他就和俺老表互相留了电话,然后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去医院。当时老头的电动车和我的汽车都被交警拖走了,我只好跟俺老表的车去医院。那孩子也是开车去的,他就在我们的车后跟着,一看那个熊样就是怕我们跑了,不去医院,标准的小人嘴脸。”他气愤地说道,一副余怒至今未消的凄苦模样。
“到医院之后呢?”我又问。
“当时老头被拉到了中医院的外科病房,到了医院之后呢,老头的媳妇,闺女,还有他的儿子,都去了,呼呼啦啦地围了一大圈。”老尚继续回忆道,脸上的表情依旧很难看,一副十分正规的耿耿于怀的样子,我估计很长时间之内也不会好看的,看来这个事对他影响比较深。
他继续讲道:“那天正好外科病房已经满了,医院就在走廊里给他安了一张病床。”
“我去的时候,老头已经拍了头部和胸部两张片子了,然后我一去不要紧,那个老家伙又哼哼唧唧地说腰疼,他闺女婿接着又要求大夫拍腰部的片子。”
“去拍片子的时候,老头又说一点都不能动,医生就说得四人架着才行,然后我们三人和他儿子只好架着那个老头去拍片子。”他烦不胜烦地说道。
“这样啊。”我说。
“而他闺女婿那个血龟孙,估计是怕拍片子有辐射,当时不知道溜哪个老鼠窟里去找他的小娘了。”他吐字清晰地骂道。
“就是说谝能的时候有他,卖嘴的时候有他,”我不禁心情舒畅地嘲笑道,“干活的时候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所以说呀,这个万人揍的,这个火车切的!”他也尽情地痛骂道,好和我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个鼻孔里喘气,一个炕上尿床,一个病区里治病,成为并肩战斗的好战友。
“从一点一滴的小事上都能看出一个人品质的好孬来,而且后来的事实也充分证明,这孩子确实不是个熊东西,不是人揍的玩意。”他一边如此嘲笑道,一边仰头叹息了一下。
“等我们帮着拍完片子,把老头送回老地方之后,我就说了,一会我去住院处交些押金,然后就回去等着交警队处理。”他又更加具体地描述道,不惜从头到尾把自己再憋一遍。
“这话也对啊。”我说。
“结果这孩子把死人脸一撂就说话了,那不行,你们得等片子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说走不走的事,要是老爷子的伤厉害,恁谁都不能走。”他板着脸讲道,非常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一幕。
“我怎么感觉这是要讹人的节奏啊。”我冷笑道。
“我一看这孩子这么难缠,于是心想,行,就这么着吧,先按他说的办吧,后边的事后边再说。然后我就喊着他一块去住院处交押金。我上来就说,先交1000吧。”他原原本本地讲道,用真实可信的语言回答了我的戏言。
“你这个人,就是心太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