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无言僵持良久,秦桑突然起身,走到门口,单手扯开房门。
外面的狂风夹着细密的雨点,借着门闩打开的那刻,倾泻而入,两扇门在骤雨中随风开合。
“限你两日,无论什么方法,将送往北境的密信追回,到时我们再谈。”秦桑侧身站至门侧,作出送客的手势。
房门外是条木质的连廊,连着一排客房,再往外便是院子,没有隔挡,连廊的木地板被雨水打湿,客房与连廊的门槛处因失修已久,开始往屋内渗水。
吹进的雨水打湿了秦桑背对着门槛的后背,纱布下的伤口染了水,透出触目惊心的红。
青云身上的药蜡被雨水打湿,开始慢慢开裂,他终于缓缓起身,踱出房去。
房门在他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被重重关上。
随之撞到门上的还有阿楚软糯的身子。
“你做什么?”
青云甫一出门,秦桑便拎起阿楚的手腕,扯到自己面前,将她粗暴的抵在了门扇上。
他眼中燃着复杂的欲念,小腹抵上她的腰肢,双唇覆上她还在质问的嘴角。
指节分明的五指穿过阿楚的指缝,将她的双手扣在门扇上,使她不得动弹。
门外的青云被门扇上沉闷的吱唔声激的回首,香艳的背影和那双纤细的玉臂,朦胧的光影透过丝薄的窗纸,映在他琥珀色的眸子里。
他脸上的药蜡在雨水中一寸寸开裂,露出满目疮痍的面。
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躁郁,而是平静的转身,朝自己远处的房间走去。
他穿过大雨滂沱的院落,雨水将剥落后卷曲的蜡屑冲刷殆尽,雨中的青年面色沉静,步伐稳健的离去。
随着青云离去的脚步,秦桑也松开了抵在门扇上的阿楚。
她眸露微恼,抬起手背擦了一把唇上被秦桑咬出的一丝血渍,“解气了?”
秦桑的眸光却透过糊着油纸的门扇,移向门外渐远的背影,“楚儿,我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将眸光移向面前凝视着他的女人,眉宇间尽是犹疑,“我自诩是一幢乱世的高楼,可以为你挡下明枪暗箭,但最后却发现,我并不是那个可以名正言顺立在万千百姓身前的人,于是在不久前,我决定将自己的砖瓦拆下,添在那个可以堂堂正正将谢广斩于马下的人身上。”
阿楚听罢,霎时的疑虑后,仿佛领会到了什么,抬首的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天色将晚,院外又是阴云万里,秦桑在房内燃起了烛火,他挺拔萧肃的身影被烛光投到墙壁之上,那身影面前是一抹僵住的纤瘦。
“你查到了什么?”阿楚看他的眼神里,惊诧之余带着几分逃避。
她突然开始害怕听到从秦桑口中即将说出的那个秘密。
她怕他担不起。
“楚儿,你只知道青云八岁时便去了四海山庄,那你可知一个八岁的孩子又是为何走投无路,不惜躲入那绝世之中。”
阿楚垂眸,她从未过问过青云的身世,儿时就算好奇,借着打趣时的玩笑问起,那个少年的脸上也会立即浮上一抹不可名状的惧意,从不敢做出回应。
“不知,我只记得他被一个身着雍容的老妇送入山庄,本应被山主收留,来时的路上,却因身上带了太多玉器金箔,被庄头的顽劣少年劫抢,当时我路过,没忍住出手相助,他便攥着我的衣角,跟在我身后,不肯离去了。”
阿楚陷入回忆,秦桑却将其思绪扯回。
“他不姓楚,而姓谢,是谢广弑兄篡位,被迫害的前朝元帝谢宽之子谢宣,青云只是他的字罢了。”
阿楚丹唇微张,向后退了两步,扶住了身旁的桌几。
秦桑方才那句“可以堂堂正正将谢广斩于马下之人”,让她多有猜测,可她万万没想到,此人是这些年里,朝朝暮暮伴在她身侧的少年。
她猛地摇头道:“不可,”她冲到秦桑面前,撕着他的袖口道:“万万不可,你不能对他这么残忍,谢广是何人,他一个孩子如何斗的过那诡谲云涌的朝堂,你要帮他,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身份……”
秦桑低头看着眼前求他的姑娘,声音忽然变得急促,他紧攥住阿楚的双臂,质问道:“是谁那日跪在我的榻前,誓要同我一起颠了那皇权,又是谁屠了你家门,烧了你山庄,那些到如今都没有涤净的仇恨,为何在我这里,就可以执刀血战,拿到青云面前,就变成了孩童所不能为之?!”
他凝视着她,没有歇斯底里,但那深海般的眸子,却翻涌着巨浪,让阿楚窒息,他向前步步紧逼道:“今日午时,他嘴角抽疼时被虾枪扎到,你为他剥虾的动作熟练又有惯性,只有刻在骨子里的无条件的爱意才会让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呛水时习惯性的帮他拍背,这是一个道理。”
阿楚不敢看秦桑此刻逼近的眼睛,他突然的揭露,让她对青云的感情无所遁形,她不知该如何解释,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