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秦桑几乎是从案桌前弹起,桌子被飞撩起的袍角带翻,桌面上的案卷夹杂着笔墨扑棱棱的撒了一地。
眼看就要飞出墙院的红衣只觉膝盖处一痛,重心不稳跌落到了南侧的瓦砾上。
击中她左膝的那根毛笔应声而落,连同红衣一起摔了下来。
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抓住瓦檐的一角,借力再次跃到屋顶之上,企图翻出这所宅院。
就当她一条腿已经跨出了屋脊,只要顺利起身,就可以逃到外侧的民宅大街上。
肩膀却被紧追上来的秦桑按住,使她起不了身,于是,她身子顺势前倾,朝秦桑小腿猛的一击,趁他吃痛时在屋脊上打了个滚,得逞的顺着屋檐翻了下去。
她已经看到府宅外的街市上热腾腾的馄炖冒着热气,好似下一刻便能吃到嘴里,而此刻自己的裙角却被身后的秦桑死死的扯住,二人谁也不肯放弃,就这般在屋顶上僵持着。
“如此心急的想逃?”秦桑一手勾住屋脊,一手攥着她的裙角,面上的恼色显而易见。
被攥住衣角的红衣倒挂在屋檐上,抬首气急败坏道:“不然呢?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说罢,袖中的短刃落于掌中,仰卧而起,持刃将秦桑攥住的裙角果断削掉,没了他的钳制,顺利的从瓦檐上翻了下来。
却没成想,被早就侯在底下的川乌擒住,按跪在了地上。
“红姑娘得罪了。”川乌手上的力道不轻反重,恨不得用上十成的内力来牵制她,这些年,他为了帮将军抓到她,耗尽了心思,如今到手的鸽子,不能就这么让其飞走。
红衣挣扎不得,抬眸怨恨的看着也从屋顶跳下来的秦桑,只见他蹲跪到她的面前,迎上了她那双烦极了他的眼睛,有些无奈道:“阿生还在府上,你忍心丢下他自己逃?”
“在你府上吃的好喝的好,慢慢养伤,我有什么不放心,我只是想去趟淮阳,你莫要拦我。”红衣扭过头,不耐烦地答道。
吕镶那日对她说的话,确有三分可信,而且阿生的伤需要疗养,将他放在济苍山还真不如放在此处让她安心。
她如今想去淮阳的理由,反而不是眼前这位一直护着她的阎王,而是济苍山那位知面不知心的公子。
“淮阳的事将军早已查清……”川乌见红衣执意想走,开口挽留道。
“住口!”秦桑怒瞪川乌,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红衣见二人打哑谜,心中更是对自己的怀疑确定了三分,她不顾川乌的压制,挣扎着起身,冷言道:“是青云干的?”
秦桑随之起身,见她早已猜到,便也不再隐瞒,但还是为其开脱道:“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空口无凭,我要看证据。”红衣袖口下的十指紧握。
于是,三人又回到书房中,秦桑去一侧的书柜抽屉里翻出了几张信笺,递到了红衣的手中,“事发之前,青云曾给谢淮去过一封信,虽然信件内容已经无从知晓,但这是蓟州邮驿与淮阳邮驿的印标,上面的时间地点和人名都对上了……”
红衣面色阴郁的翻着那些邮驿的印标,果然一式两份,来去的红色印泥标记分毫不差的对应上,且落款处的签字也确实是青云的字迹。
紧接着她又打开了一副画像,一旁的秦桑解释道:“这是我让南星在淮阳找了最好的画师,依岭南书院的书童所描述,画出了当日去书院领人的青年,所着衣袍确实与我的一样,但模样却是青云。”
画像上那双溢满了谎言的杏仁眼,被画师描摹的栩栩如生,带着一丝嘲意,就那样在宣纸上挑衅着红衣。
她牙关紧咬,压着心中汹涌而来的怒意,将那幅画像和邮驿的证据塞到了自己的怀中。
此时脑海中闪过的是少年们在山神庙前,烤着篝火,畅想去京城后上学堂学大道时的样子,他们的音容笑貌与阿生在谢淮榻上死气的眼神交叠,让红衣心头的怨恨水涨船高。
这些日子所有人对她说过的话语,此刻都再次出现在眼前……
“我们何止认识,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我变成这幅鬼样子都是因为你!”
“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好,那就用他的血来做你的嫁衣。”
……
“姐姐,他们没有我勇敢,尸体就在后院的枯井旁,我们带他们回家吧……”
“本副将亲自送那三个娃子去了岭南书院,是谁在毁我们将军清白,我南星定不饶他!”
“他可是你青梅竹马的弟弟啊!”
……
红衣的指尖快要掐到肉里,明明这么多人都给了她答案,她却偏偏信了那只鬼。
可这只鬼又偏偏是她的弟弟……
是她这些年费尽心机日夜奔走,四处打听却没有一点头绪的亲人。
这几年,在这荒乱的世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