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地牢深处,黑色劲装的少女倚靠着刑架,纤细的手腕被沉重的镣铐吊在刑架两端,墨发如瀑半遮住眉眼,露出一段苍白如血的脖颈。
细软的鹿皮靴停在她面前,太子眉眼染着几分凶戾,狠狠按在了宁欢尚未结痂的伤口上,血一下子漫了出来。
宁欢单薄瘦弱的身躯一颤,抬起那张血色尽失却依然明艳绝色的脸,黑白分明的眼中刻满了嘲讽,冷笑:“太子来此,有何贵干?”
“宁欢,老实交代,宁家的财宝去了哪里?”太子咬牙切齿的低声问,手中不免又重了三分。
宁欢咬紧牙关,脸上逐渐渗出冷汗,却依旧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太子问我,我问谁呢?”
太子闻言越发怒不可遏,反手抽出匕首插进宁欢的肩膀:“宁欢,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不可能不知道!
宁家是大殷首富,家财甚至远超国库,绝无可能凭空消失!你是宁家最宠爱的孩子,再不说就别怪孤手下无情!”
“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仰天大笑,笑声嘲讽刺耳“好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大殷有你,亡国不远!”
“你找死!”太子怒吼一声“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天星堂了,是我救了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少来这套!你们为了谋我家财,将我掳走洗去记忆,将我训练成杀手,与家人见面不识!”
宁欢眼眸充血,恨不能啖其肉食其骨“谋夺不成,就设计陷害灭我宁氏一族满门,还想要财宝,做梦!”
太子被她狠绝的目光惊得不敢靠近,又不甘心财宝旁落他人,忽然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海棠花帕子。
“你的好姐姐为了找你自甘为妾,多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你的嘴够硬,不知道你那姐姐能不能扛得住这诸多酷刑?”
宁欢猛地瞪大眼睛“你——”
“啊,听说你姐姐生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呢,正好本宫麾下的将士们劳苦功高,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也不知道你姐姐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太子将手帕扔在宁欢面前,得意的笑起来“我只给你一天时间,不说就换人来说。”
畜生!
宁欢喉咙腥咸,铁锈味充斥口腔,恨得肝胆俱裂却全无办法。
她的武功早在被抓进来的时候就被废掉了,现在自身都难保,要怎么救姐姐?
宁家世代经商,虽是首富却从来安分守己,即便是这样还是避免不了上位者们争权夺利的算计。
她十岁就被拐卖进天星堂做杀手,整整八年时间,她出生入死为太子铲除异己,若不是意外中毒恢复儿时记忆,又怎么会知道她这八年竟然是在为仇人卖命!
为了谋夺宁氏财富拐了她,又封锁消息让宁家人遍寻不到,不得已寻求官家帮忙,一步步迈进了皇后和太子设下的阴谋中。
满门忠良被诬陷贿赂官员,谋害太子,满门抄斩!
她想为家人讨回公道,谁知竟被太子抢先下手,如今才是满盘皆输。
姐姐还活着,不能认命。
宁欢咬牙运功,天星堂杀手学的都是一日千里的阴毒功法,她虽然武功尽废,但是却能燃烧生机换一个时辰的巅峰,俗称回光返照。
内力逆转,宁欢猛然抬头双臂一震,精钢的镣铐应声而断,她迅速起身,悄无声息的掠出牢房,随手捡起两枚石子打晕了门口的守卫。
还没等出去,忽然听见一阵喧闹声。
“走水了!太子寝宫走水了!快来人啊!”
宁欢心头一跳,顿觉机不可失,刚到门口穿着紧身衣的男人抢先一步闯了进来,看到宁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拉起她就向外冲去。
“你是谁?想干什么?”宁欢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挣开。
男人身材高挑挺拔,腰间悬着一枚血玉佩,头也没回的拉着宁欢避开守卫:“宁溪托我来救你。”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警惕,故作惊喜的问“我姐姐她在哪里,还好吗?”
男人沉默的将她拉上一辆马车,从腰间摸出一张素帕递给她:“你姐姐已经……这是她的遗书。”
宁欢心脏砰的一声,她一把抢过素帕抖开,血字刺得她眼睛疼,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是姐姐的字,还有小时候约定好的标记让她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宁溪的血书。
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濡湿的苍白脸颊像是凋零的白玉兰。
“我姐姐她……葬在哪里?”
男人叹了口气:“三天前,她被太子的人追杀,跳崖而死,我将她葬在了西山岭。”
宁欢泣不成声的将遗书抱在怀里,原来那么早姐姐就已经不在了呀。
她颤抖的声音沙哑:“多谢。”
本是为了姐姐才拼死冲出来,如今姐姐也不在,她坚持的理由也没有了,提着的最后一口气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