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河,哪怕她默默无语——只因为她是我的玫瑰花。”
但事实是他从未呵护过她,也永远无法拥有她。
拉莫斯和卡卡提起了他自己上午同罗婕的偶遇,话语里依然是没有掩藏的艳羡。
“我知道她一直很优秀,”卡卡在心里默默回答,“她不该为我停下脚步。”
他知道,追随她的人不会少,被那道纤细灵魂吸引的人也不会少,她又何尝不是某些人午夜梦回时念念不忘的玫瑰?然而报社记者们只看得见她和自己之间靠的很近实则始终平行的关系。
拇指落在那枚小小的点赞图标上,在快要接触到屏幕的那一瞬间惊醒,如惊弓之鸟立即抽离,犹疑良久最终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般放下。
——不能这么做。
“很惊讶05年产的无人机到现在依然有如此清晰的画质……”
卡卡盯着这行文字发呆,一些莫名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放肆伸出触角开始张牙舞爪。
“我究竟该如何在主面前忏悔自己对她的情感?”
他不止一次虔诚地想过这个问题,可惜最后收获的仍是满心煎熬。
负罪感像影子一直跟在他身边。
对妻子,对她,也对自己。
还是离开了马德里。
再度穿上那件熟悉的红黑条纹衫,再度踏上圣西罗球场的草皮的那个刹那,卡卡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对外界信息做出反馈的能力,摆在面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心跳仍会为每一次对自己的欢呼而加剧,他的血液仍会为每一次奔腾时疾风掀起的战栗而沸腾。
他只是被马德里的星光吸引太久而没能回忆起这些生动的、令人着迷的感觉。
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变的……他不经意转头掠过看台。想笑却蓦地发觉嗓子发哽鼻尖泛酸。
来自于她的有迹可循。
来自于她的别有用心。
“我早该明白的。”
卡洛琳依然选择离开自己。在卡卡沉默的尾声中,这段婚姻在某些人的期待中平滑地驶向了终结。
了解到很多事情的卢卡在母亲离开后显得很理智,拉着妹妹贝拉的手问他:“Papa,所以你会和Rose阿姨在一起吗?”
他愣在原地想了很久。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说不清。
搬到奥兰多后似乎以往的很多声音都远离了他,像逐渐淡去的汽笛鸣声,徒留耳膜上那点若有若无的残响。那些闪耀的、伤痛的过往化为覆在内心的柔软力量,真正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在这片美洲土地,见到她的机会多了起来。偶尔是去看同一场比赛,偶尔是出席同一场活动。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有率先向前迈出那一步。
以为自己不会再胆怯,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直视那双远山薄雾般的眼睛,以为自己不会再度隐藏真正想法从而抓住咫尺的手。
卡卡捏紧手里的书页。
“她以绝美之姿行来,犹如夜晚,晴空无云,繁星灿烂;那最绝妙的光明与黑暗,均汇聚于她的丰姿与眼底,交织成如许温柔光辉,是浓艳的白昼所无缘看见。”
他仍感叹于命运的奇妙。明明给予了自己曾经美好的一切,又以另一种逐渐失去的方式消抹掉它;明明经过了很多、付出了很多才来到如今的局面,可再也提不起勇气往前哪怕一小步。
——直到对方释怀。
她来找自己要求合影时他就应该有这个预感的。又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沉溺在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里,做着勇敢者的畅想,导致麻木了自我对真实的接收。
在这一刻,那双眼睛坚韧、温柔、有力量,比他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更加震撼人心,更加触及心灵深处。
“她一直比我勇敢。”卡卡这才发觉。
除了向此刻不愿看到的局面妥协,他已别无选择。就像她写的,时间扑面而来,他们终将释怀。
即便这并非他所想。
即便这违背他所愿。
“——主啊,为什么我会为这个结果感到如此心痛?”仿佛拿刀在心脏上重重划了一个口子,鲜血喷涌而出,连带那份钻石般闪耀坚硬的情感,一同被强制逸散到别处,最后任由其湮灭。
叫他如何才能舍弃?如何才能释怀?
在他蕴了泪光的视野里,拜伦的诗行漂浮在空中:
时隔多年,
假若他日相逢,
我该以何贺你?
以沉默,
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