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脑袋一懵,因为之前似乎没怎么听说过这段历史。
再看向分屏上的红娘子时,阿彩的内心愈发复杂了:“屠|杀的话……那她最后是被虐杀的吗?”
小庞摇摇头:“也可能是战死呢,她毕竟是有作战能力的。”
阿彩叹了口气:“我开始希望弄姐赶紧回来了。虽然你说的那些是有点道理,但我觉得我俩比弄姐还不坚定。不论失业后弄姐痛苦不痛苦吧,至少她现在是一门心思想把任务完成的。”
“不像我俩。”阿彩说,“我俩现在这算是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恢复原史吗?”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小庞和阿彩才意识到,自打何弄被带走之后,事情的走向其实已经完全由他们把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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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对梁红玉的处境分析,也完全是正确的。
甚至当视角切换到靖康二年的梁红玉那边时,当金人就要杀入开封府、梁红玉叫嚷着让韩府众人跟着她逃命时,也还是有人认为她妖言惑众,将她骂作娼妓泼妇。
此时的梁红玉,做着圣母的事情,手上却握一把柴刀如同罗刹,嘴上也丝毫不让人:“好啊,既然你们执意找死,那死在金人手下不若死在我的柴刀之下!”
众人被她这模样吓住,一时不敢再出声。
“快啊!收拾东西走啊!”她挥舞着柴刀大喝,“大宋已经保不了你们了!再不走,等金人打进来,我倒要看看这阖府上下那个不是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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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至善之人。”红娘子叹道,“大宋君臣百姓皆负她,她竟也不想着复仇。”
但向来快意恩仇的人,到底也不能苟同。红娘子顿了顿又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过对梁红玉而言,似乎也无“德”可报。
一念之差,全家枉死,受尽欺凌,然后又给韩世忠这个粗人做小。一切下场并非她梁红玉无才无德,只是世道如此,这些苦难并非她能躲避。
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已是难得,竟还能在关键时刻对他人施以援手,谁能说这不是圣人。
南渡之后,梁红玉成了韩府上下的恩人,终于再也没人提及她的娼妓出身,都对她好生敬重着。不过她本人对此似乎也不甚在意。
她依然如往常般生活,时不时去东南小院看看自己已经疯掉的母亲。甚至有时,她神色忧郁更胜往日。
旁人很难想象她究竟在愁什么——韩府的主母已经死了,下人们唯她马首是瞻,韩家独子也是由她所生。对于一个贱籍出身的女人来说,这已经足够道一声逆天改命,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呢?
直到建炎二年(1128)秋,留守开封府的将领宗泽的死讯传来。向来面色平和的梁红玉竟流下泪来,面向北方一拜再拜,人们才知她的视野从未局限在韩府这四方的院中。
不论是在靖康之变时能准确判断局势,还是听闻老将宗泽死讯时如此动容,都是因为她仍是那个洞悉时局的梁红玉。
当初方腊起义时她便明白,并非刁民要反,而是昏君贪吏之下,民不得不反。所以她无法对百姓痛下杀手,甚至说出了“大不了一起反”的话来。
如今的梁红玉和那时比,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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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赵构祭天即位后,嘴上说着北归北归,内里却早被金人吓破了胆。一面要防武将拥兵自重,一面又对强大的金兵瑟瑟发抖。大宋的冗官冗兵冗费、积贫积弱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的局面委实让明眼人看不见希望。
宗泽的死更是冲击人心的最后一击。这个垂垂老矣的将军二十多次上书赵构,请求还都开封,赵构不仅不加采纳,甚至多次破坏其抗金部署,以致其三呼“过河”,含恨而终。
梁红玉知道赵构在怕什么——大宋如今的官家,不仅畏惧金人的野蛮,更怕节节胜利后真的迎回二圣,让自己不得不脱下龙袍滚下龙椅。
所以还打什么金人呢?怎么北归呢?大宋已经完了。
死的何止是一个宗泽,更是大宋千千万万的有志将领,在赵构手下,他们人人都是宗泽。
当然,明晰局势的也不止一个梁红玉,也有数不清的贪官污吏。
眼见官家被金人打得四处逃窜,这些聪明人心知大宋律法已顾不上他们,遂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而且越是赵构面前的红人,便越是肆无忌惮。
白脸奸角还未唱罢,跳梁小丑那又登台。
建炎三年(1129)的一日清晨,一伙儿叛军斩去当红贪吏的头颅,高喊“苗傅不负国,只为天下除害”,浩浩荡荡向着皇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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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够乱的啊。”阿彩皱眉,“皇帝都被金人撵得满天下逃命呢,做臣子的还贪的贪、反的反?”
“皇帝都去逃命了,做臣子的为什么不贪不反?”小庞摊手,“这是‘苗刘之乱’的现场。赵构虽然废,但反他的苗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