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此次春闱启用的官员名单,还请殿下过目。”
李香馥伸手将身上沾上血的艳红外袍褪去。
窦章见此便要转身退出房间:“失礼了。”
“站住。”
李香馥语气很淡,却让窦章停住了脚步,整个直挺挺地站在那。
窦章将视线移向一旁,看着青铜灯盏上跳动的烛火。
寂静的迪殿内响起衣裳摩挲和腰间玉环碰撞的声响。
好在李香馥只是脱了一件外袍,换上了一件茭白的衣裳。
整个人好似一瞬间失了颜色,披散的墨发和白衣,在微弱的烛火光下,身形仿若虚无。
那件红衣就这样被可怜地丢在地上。
耳边的声音渐渐平息,窦章才将视线重新回到李香馥身上,余光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衣服。
李香馥没有接文书,直接问道:“都有谁。”
窦章缓缓开口:“谢寄书、曲冲、郭连云、王玄、杜江、高仓,一共六名。”
谢寄书和杜江是窦氏门生。
曲冲是前不久反对窦章担任主考官的官员,身后拥护的是世家第二族章氏,同为上任春闱状元。
郭连云已无家族,为了活命必须依靠李香馥。
王玄家祖辈经商,自身世故圆滑,父辈散财褪去商籍,自己则是上任春闱探花,且站位李香馥。
这些人李香馥都有所耳闻,唯独一人除外。
李香馥:“高仓为何人?”
窦章:“高仓为上任春闱榜眼,曾经师从梁启明。”
李香馥看着窦章面色如常的模样,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窦章余光中的那点红一直不曾消失,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迈步上前捡起红衣,轻拍之后放在一侧椅凳上,来到近前,将李香馥的神情看得分明。
窦章道:“高仓文采尚佳,且背靠寒门,是不错的人选。”
李香馥的食指拨动着腰间绯红色的衣带,闻远司早已经将韩子非进京的消息传递给她,这份名单或多或少有韩子非的参与。
王朝不断更替,世家门阀却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盛文帝逝世不久,朝堂还未稳固,那些世家已经像藤蔓一般无孔不入在这个破碎的国家疯狂生长。
提携寒门与其对抗是最好的办法。
长公子要做那个无私奉献,替寒门保驾护航的伞。
李香馥完全可以作壁上观。
她的手去勾窦章的袖摆:“李氏的先祖可能会从地里冒出来,对溥霖涕泗横流地说谢谢。”
纤细的手指顺着宽大的衣袍伸进去,触碰到了略带温度的手腕,滑向潜入另一只大手之中。
窦章感受到一股拉力,身形一晃被拉到案前,和李香馥的狭长的凤眼对上。
看着窦章的眼睛,两个不同的温度触碰,李香馥能明显感觉长公子手臂的僵硬。
窦章要收回手,李香馥用劲将其摁在桌上,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发冠处垂落于胸前的红坠子晃动,一点点打在李香馥眉心。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两人身上的熏香气息相互交缠。
一淡雅,一浓郁。
丝丝缕缕地勾绘出闭塞窒息的暧昧的环境。
李香馥抬眸看着窦章,从这里能看见对方露出的纤长脖颈和紧闭衣襟下的隐藏春光。
在宫中的这几日,李香馥都是亲自为窦章挑选的服饰,她特意挑选领口没有约束的款式,将长公子不经常露出的锁骨和喉结袒露人前,当真是坏心得很。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窦章想要往后退,拉开距离,李香馥有怎么会如他的愿。
对方越是退后,她就逼得越紧。
窦章脚下一个不稳,两人齐齐向后倒去。
窦章本能护住怀中之人的后脑,自己后背撞在地面,喉咙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玉冠被撞得脱离,衣襟也因为动作而变得歪斜,一切都乱了。
李香馥靠在窦章怀中,鼻尖蹭到了窦章袒露出的脖颈,只是鼻息打在上面,便看到那脖颈的战栗,以及身下人的紧绷。
“殿下……”
两人发丝纠缠,衣裳交叠。
李香馥坐起身,两腿分开于窦章腰间两侧,衣摆因为动作上卷露出雪白的小腿,格外晃眼。
“怎么摔倒了,”李香馥轻声道:“长公子是故意的吗。”
明明是旁人的敬称,每每自李香馥口中说出,都带着一种别样感。
窦章屏住呼吸:“不是。”
李香馥举起和他十指相扣的手,自己的手背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不稳,被窦章用指尖留下痕迹。
“长公子,现下真是不端庄。”
窦章想要起来,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