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燕老板和杨孟帆脸上复杂的表情,狠狠地按掉了电话。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到底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但我确实没有预料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家隐蔽的足浴店里,接到父母“催命”般的要债消息。
诸如爸爸生病或者妈妈住院,或者弟弟被要高利贷的人抓起来有生命危险……这些理由,我的家人们已经都在我身上用过了。
我觉得这一次,只不过是他们黔驴技穷才故技重施罢了。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害怕这是真的,这就是我心软的劣根。
“你没事吧?要不你今天先别上班了,回家去处理你的私事先?”燕老板看出我脸色不对,在一旁轻声问道。
“我没事。”我强作平静,低声回道。
“伯父伯母在哪座城市,哪家医院呢?我应该能帮到他们。”杨孟帆着急又热情地上前询问道。
“他们没事。你先回医院去忙吧。我这也要忙工作了。”我不想在前台大厅里和别人谈论自己的家事,遂三两句想打发走杨孟帆。
“真没事吗?要不我……”杨孟帆不放心地看着我问道。
“真没事。请你离开。”我忍着复杂的心绪,盯着杨孟帆的双眼,冷声回道。
杨孟帆聪慧过人,怎能看不出来我已经快绷不住脾气了呢,他识趣地对我回道:“那我先回医院忙去了,下班后,我们再联系。”
“再见。”我强作平静,对他回道。
杨孟帆离开后,燕老板走进前台里面,坐在了我身旁,轻声问:“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不要不好意思,我愿意帮你。”
我自知那三个人有多自私贪婪,他们吸我的血就够了,我不能再拉上其他人。
“没有。谢谢。”我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轻描淡写地回道。
燕老板起身离开了前台,出门去忙其他的事情了。我在前台一直忙到天黑,一直撑到下班时间,才心神不宁地回到了小楼。
回到家时,孩子已经准备睡觉了,几个月不见,她懂事了不少,抱着我的胳膊听着我给她讲童话故事,安稳地睡着了。
哄睡了孩子以后,我没有顾得上吃晚饭,拿起手机,重新连接上家里的网络,才收到了微信上妈妈给我发来的一堆语音消息和视频录像以及照片。
有爸爸在医院长廊里躺着打呼噜的视频,有妈妈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视频,有妈妈刚做完手术,在病房里靠引流管进食的视频……
当然,还有很多账单的照片,以及爸爸和妈妈给我发的语音消息。
他们陆陆续续联系了我几十天,也没有收到我的任何回复。
最近是消息,是两天以前妈妈发给我的语音消息,她声音沙哑地说:“我出院了女儿,我前段时间梦见你死了,变成了鬼来家里吃饭,我们联系你很久了,也没有联系上你,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啊……”
“女儿啊,你如果没有死,怎么忍心不联系我和你爸爸呢?我这次脖子上长了肿瘤,我以为我要死了。想不到没死成。你弟弟不知道是死在外面了,还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也联系不上,我和你爸爸哪天真活不下去了,就一人喝一瓶农药算了。”
妈妈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怨戾,三两句离不开死字。
我做不到绝对的心狠和冷血,没有办法对生身父母的死活置之不理。
明知道再联系他们,换来的不过是钱财的损失和精神上的摧残,可我还是回到了卧室,关上房门后,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我最近生病住院了,很重的病,差点死了,所以才没有机会拿到手机,不知道你们在找我……”我拨通妈妈的电话,试着跟她沟通和解释。
“我们欠了好多债啊,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有钱没啊?”我妈妈很直接,开门见山对我问道,她都不需要先跟我寒暄客套打一打感情牌什么的。当然,她更不关心我到底为什么“失踪”了一段时间,她只要确定我还活着就行。
因为我只要还活着,他们就能让我替他们“还债”。至于他们到底是真有债务在身,还是实际上有存款,却只是编理由向我要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给他们钱。
我不能对妈妈亮出底牌,不然以他们的胃口,多少都不嫌多,多少都会嫌少。
“你们需要多少钱?我看看我能帮忙凑到多少……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又刚从鬼门关回来,身上没剩什么钱了。”为了防止妈妈“狮子大开口”,我有意说得可怜一点。
“欠了五十万了,你不帮忙给我们还点钱,你爸就要去买农药喝了。”我妈毫不客气地回道,没有一句关心我和孩子的话。
我总共也没攒下多少钱,我妈一开口就想要五十万,如果我给了她这五十万,不超过半年,她一定还会有别的理由问我要更多的钱。
“妈,我身上总共就剩五万块了。我还要交房租,还要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