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也便顿住了。
孟临颛顺势低下头,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发顶。
“是,小宛最好了。”
安宛愣住了,一时之间有什么奇怪的感受涌上来,她很快将手拿了下来。
“你比我年纪小,却总爱这么叫我,不肯唤我一声姐姐。”
孟临颛低着头,她看不见他的神色,只隐隐约约听得他说了什么,不甚清晰。
她不欲去追问,只好换一个话题。
“你今日来是……”
“我听说你……定亲了?”
少年抬起头,状似随意地问到,面色一片平静,不知为何让人想到暴雨前的海面。
安宛颔首,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一抹浅笑。
死死盯着她的孟临颛捕捉到那抹笑意,像是被当头棒喝,游刃有余的笑消失了,面上的淡然险些维持不住。
他吞咽了一下,一开口声音竟是抖的,连忙停住,缓了几秒才道:“怎会如此突然?你和他……”
若是旁人,安宛自不会道清缘由,只是她自认与孟临颛情同亲姐弟,也便娓娓道来:“你可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离开公主府去庄子上修养的事?”
“难道那时,你去的是……?”
“是,也是在那里遇见了他。”
似乎是回忆起他们相遇的事,她面上更为柔和,眼角眉梢流露出欢喜,恰似细密的春雨。
“一年后,我与他分别,却也……”
她抿了下唇,面颊染上茜色,说不出近似表白的话语,只能含糊其辞,视线偏转,用薄袖半掩着面。
孟临颛松手又捏紧,掌心已有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一年?我与你之间,已是三年有余,你为何不曾对我生出别样心思。
“如此……竟是情投意合?”
安宛未听出他话中的吃味,只用双手捧着微红的俏脸,轻轻点头。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她的眼睫扇动,“届时,请你来吃酒。”
眼瞳明明灭灭,终归于平静,他如往常一般勾起嘴角:“好。”
“说了这么久,你连茶都还未喝上一口,我去给你煮。”
她说着便是要起身。
“不必了,我此番只是来看看你,也不便久留,这便走了。”
少年噙着笑,一手打开折扇,手腕轻晃,乌黑的扇骨与冷白的手指交错。
“小宛的茶一向是极好的,这回没有福气,就等下回吧。”
安宛望着他,蹙了蹙眉,檀口微张。
“那……好吧。”
出了公主府,孟临颛的脑中飞快翻动着与她面对时的一幕幕,她每一处神情与语气的变化都在他跟前回放。
“我原以为她此举是应了父母之命,没想到……”
他不禁喃喃。
她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他往日何曾见过,想到这里,一阵酸楚。
在他眼里,这天下的男子无一配得上她,任他是声名赫奕,高才卓识,芝兰玉树抑或是少年将领,武艺超绝,都不足与她执手。
至于他自身……
他自然……也配不上。
他处境卑微,于才浅见薄识,于德虚泛阴狠,若同她作比,一人是天上月,一人是地上尘,如何配得。
关乎她最美好的愿景,便是待他将一些事作了了结后,为她修筑一座抵临天际、手可摘星的楼阁,一切烦扰她之事都被他扫除阶下,他每日去看望她,与她一同读书下棋,饮茶闲谈,如此,岁月悠长,余生可期。
距婚期还长,变数也多,暂且先不必出手。
最要紧的是拿到药方,早日治好小宛的病。
打定主意,他的神情放松下来,却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于是视线微转,看见了一位少女。
那女子着浅粉襦裙,头戴幕篱,轻纱垂落,笼于周身,走动时身姿窈窕,身侧挂着的荷包随之微微晃动。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确实来自于她。
孟临颛在脑中飞快搜寻,一时却找不到确切思绪。
“公子……”
少女将纱幕撩起一角,展露出娇美的容颜。
“你,你不认得我了吗?金玉楼……还有,我,荷包……”
她嗫嚅着,面上飞起粉霞,更衬得肌肤娇嫩。
“是你?”
少年略带讶异的声音响起。
“小姐你,我自是认得的。”
他那双时时含情的眼弯起一瞬,嗓音轻柔又似暗含惊喜,一阵风吹过撩动发丝,发尾沾在他脸侧,被他用指尖拂开。
少女的脸更红,宛若被蒸熟了。
“那日,多谢公子。”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