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凉州送去余末城的信件多被拦截,能否麻烦牧兄将这信件带去西漠城,再从那儿寄给道闲呢?”
牧珂接过信问道:“这信中有何重要内容?紧急吗?”
“不急,只是我与道闲的离书,需要他本人签字。”凛轻描淡写道。
牧珂面色一沉,将信按回凛手中,不悦道:“我可不做这样的传信人。你想要他签字就当面去找他。”
凛恳切道:“道闲本人已经同意了这事,眼下不过是完成正式的形式。我来去不方便,还是恳请牧兄帮忙转信。”
牧珂轻叹一声,道:“你要不再考虑几日,不该这么草率。难道他真是那方面不行?可你们明明已经成了,你不满意的话可以慢慢调教……”
凛本来一脸严肃,被牧珂口无遮拦似的一席话逗乐了,笑道:“那方面满意得很。我有非离开不可的缘由,还请牧兄不要再劝了。”凛坚定地又将信塞给牧珂。
牧珂不再坚持,轻笑一声,将信收入衣襟,调侃道:“这样也好,我可以撮合道闲和我家的佩丫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凛心里先是咯噔一下,转而松了口气,笑答:“若是能成,那便再好不过了。拜托程兄了。”
牡珂从腰带上的锦囊中掏出一个物件将递给凛。“送你个临别礼物。”
这是一个洁白如玉的小巧口哨,模样玲珑,做工精致。凛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忽忆起道闲那晚召唤高银时用的似乎就是这件法物。她忙将口哨递还给牧珂,问道:“道闲的物件为何在你手上?”
“五天前,道闲刚送走你,便跑来我这儿喝得酩酊大醉,离开时头脑仍旧不清楚,要紧的物件都给落下了。”
凛闻言,心不由一紧。道闲酒量不佳,刚经历了移行,更不该喝酒。她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他没事吧?”
“那晚可把我吓坏了。他不要命似地喝,怎么劝都劝不住,在我那儿昏睡了整整两日才清醒过来。”牧珂刻意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留意着凛的反应。
凛心生愧疚,只觉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可她很快明白过来,道闲的心伤大抵是为了旁人,与她这个替身无关,况且道闲根本不该是她眼下心疼的对象。
凛装作不在意地岔开话题问道:“我身处隐岛最南端,高银在最北端,这么远的距离,它能感应得到吗?”
凛面上转瞬即逝的忧色让牧珂倍感失望,他答道:“你别小瞧了高银。”
“高银总爱四处乱跑,道闲应该仍需要这件法物。”
“回头我再给他制一个,这个就留给你吧。”
几个轮回之后,凛仍是坚持将口哨递还,坚定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应该不会再回北疆了。”
“未来之事你为何这般确信?”牧珂将她摊开的手掌再次轻轻推回,笑道,“你先收着吧,你没有法力,万一遇上了什么事,也有个逃脱的出路。再不济就把它当作一件饰品,没事拿手里赏玩好了。”
牧珂不愿继续拉扯,说完迅速翻身骑上了身后的一匹飞马。随着飞马的一声嘶鸣,周遭的一众珍奇飞兽也都开始躁动起来,准备好出发。牧珂回头又看了凛一眼,笑道:“后会有期,闲夫人!”
他话音刚落,众兽腾空飞起,扬起一片尘土。凛被风沙迷了眼,再次睁开眼时,空中黑压压一片皆是飞兽,已辨不出牧珂方才坐上的究竟是哪一匹飞马。不多时,他们便成了空中一道长而粗的黑线,迅速地飞出了凛的视线。
送别牧珂的次日,又迎来了澈和律的归程。澈身子不佳,几个孩子年纪又极小,都禁不住移行法术给身体造成的影响,走地面又极危险,只得乘坐云轿返回。云轿由一群白仙鹤驾驭,上百只神兽整齐规矩地列在府门前的宽阔场地上,阵仗颇为壮观。
凛出门相送时,澈仍试图劝说凛随她一起回白岩城。
凛笑着摇头道:“我姑且在新垣城内住一段时日,这儿好歹也是我父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瞳和我会以大局利益为重,不会胡来。”
澈无奈道:“若是真有什么事儿,白岩城总是欢迎你的。”
凛俯身亲吻了澈,二人拉着手依依惜别,彼此间多了几分从前未曾有过的脉脉温情。
凛目送澈离开,心中感叹,这一别,不知又是何时才能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