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衡望着满是涟漪的湖面,沉声规劝。
李茵儿闻言,不由冷然一笑。“赵公子不过见人一面便下此决断,未免草率。”
一声“赵公子”陡然拉开二人距离,赵思衡神情淡漠,随即解释道:
“凡事皆有迹可循,与面见次数并无干系。”
“也是。”
李茵儿缓缓转头,倚在美人靠上,淡淡道:“哪怕朝夕相处之人,若心怀不轨,更难防备。”
说罢,直直看向对面那人,“赵公子说,是也不是?”
这般影射,赵思衡何尝不知!他凝眉道:“茵儿,咱们赵李两家相交十余载,你知道的,我一直将你看做妹妹,从未有什么不轨之心。”
“至于你我二人的婚约……”
他终于想起婚约来了?!
李茵儿冷笑,他若敢说“不作数”三个字,她便敢当面骂他无信无耻!
仅仅如此,无凭无据还不足以让人信服。
李茵儿打断道:“赵公子的心意,你我心知肚明,实不必拿旁的说辞遮掩。只是……”
李茵儿挺直背脊,继续道:“赵李两家的婚事,原是长辈定下的。”
言下之意,这场婚姻约定,原是父母之命,她身为女儿,纵使不愿也不可违抗,并不是因为喜欢谁。
“不过,当初两家商议此事时,赵公子却是知情的。赵公子既无意,何不早些说明?偏拖到今日……
难不成,一开始便打算做两手准备——
高中了,便退婚;
落榜了,便‘委曲求全’?”
眼见赵思衡面色渐冷,李茵儿竟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她讥讽一笑继续道:
“赵公子既瞧不上我们这等门第,我李家也不至强行高攀,只是有一点——”
李茵儿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拍在案上。
“退婚之事即是赵公子亲口提出来的,那退婚书自然也该赵公子来写。
说我泼妇也好,骂我无妇德也罢,我李家,向来不惧人耻笑。”
李茵儿知道,他是读书人,重声誉胜过身家性命,哪怕心中再不愿,明面上也会做到礼仪周全,不至撕破脸皮与对方掐架。
她想,他心中必定住着两只怪兽。一个狰狞可怖,一个克制守礼,为了世俗之见成日里争执干仗。
赵思衡果然没有去接那份信笺,
他不想落人口实,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他所说所做的,无非就是想逼她就范,主动退婚。
如此,他便不会背负骂名遭世人耻笑。
呵!
她偏不如他所愿。
谁知,赵思衡轻叹口气,低低道:“昨日,是我胡言乱语惹你生气,原是我不对。”
李茵儿呆住,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心道,他,疯了不成?竟说出这般不着边际的胡话。
她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听赵思衡继续说道:
“我会同婶母……岳母大人说清缘由,咱们婚期照旧。三日后,我来接你。”
“什么岳母?”
李茵儿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赵思衡的话外之意,他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随即怒而斥道:“你说退便退,说娶便娶,把我当什么?!”
说罢,抓起案上的信笺拍在他面上,“呸!”
“茵儿……”
李茵儿气得直欲吐血,一刻也不愿停留,转身径直离开。
忽然,脚步一顿。
只见朦胧的月色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
女子纤细柔美,男子霸道强势……
还未瞧清楚状况便觉面前一黑,一截温热的大掌遮住双眼。
“别看。”
赵思衡低低的声音在耳旁道,“走这边。”
说着,轻拉着她衣袖,指了指另一条小道。
李茵儿走了几步,愈发觉得不对劲,一把挣脱开折返回去,果然瞧见那女子正是堂妹,李芸儿。
前世,李芸儿受人蒙蔽,婚后不足一年便自尽而亡,甚是凄惨。
李茵儿原可装作什么也未瞧见,悄声而退。再明里暗里的规劝堂妹。不过此举未免使人多心,不若当面说清了,省得生出误会来,使姐妹离心。
于是,顺手抡起油纸伞将人打了个正着。
“啊!你……”
男子大声痛呼。
“你什么你!
无耻狂徒,今日定叫你知道厉害。”
李茵儿见了这般无耻之人,积攒的怒火一瞬爆发出来。可惜,她这花拳绣腿到底也没把人伤着,气势倒是唬人。
男子连连讨饶,“姐,大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喊谁姐?谁是你大姐?”
李茵儿不依,堂妹却在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