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十三年,太后七十大寿,晋王大赦天下,一时祥瑞冲天。
一个年号,两次祥瑞预兆,这是这片土地前所未有的盛举,一时晋王大喜,便携贵妃摆驾西山慕仪夏宫观仙井,次日天守令卜卦预祥中有撼,遂请大王坐台祝怨,补其不全,化祥而安,大王不以为意,且回途坎坷,遂作罢,故而驻慕仪夏宫享乐,暗命太子坐守,太子诺,坐于太和殿,念享经文。
“好大的胆子,竟偷偷跟了过来,你当外面那群星官都是傻子么?”太子望向帷幔后方,有些不羁的说道,明明是斥责的语句,但脑袋偏倚,噙着笑,又好似格外的欢喜。
“我卜了一挂,它指引我过来。”帷幔后的缓缓地走出了一位身着道袍的女子,有些踌躇的但也坦然。
“嗯,既然来了,那便坐好,等等我,就快了结束了。”太子转回头,目视前方正在升起袅袅薄烟的香炉。
“怎的这次不问我卦象?”那女子不解的答道。
太子闭眼不语,一副已经了然的模样。
女子便也不语,坦然地拿起一块蒲团在其身旁坐了下来。
随着一声声咒语缓缓念起,封闭的空间内仿若有风吹动,风声随着咒语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吹得经幡猎猎作响,忽然无规则地搅动起来,撕扯着,翻滚着,好似野兽咆哮着,然团座在地上的两人纹丝未动仿佛这一切只是幻想。
礼毕,歌起,殿下缓缓起身,迷离的望着铜鹤上方,无措的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似挽弄丝带一般,轻轻地想空中搅动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春风抄起条案上的净瓶便打了过去,提起衣摆,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吼着,别动它,别动它。
殿下像是抽了神,缓缓转身,眉头微皱,疑惑的望着春风,延绵而下的净水仿若浇湿了那看不见的丝带,从殿下的指中开始,沿着丝带边缘开始闪烁出星星点点的金色印边,黑金交错,琉璃溢彩,宛若天边星辰,一时间,错以为时光凝结,点点汇聚,两人皆被这景色迷了眼,这空间内仅能看见这丝带蜿蜒闪烁。
当乐曲渐停,丝带卷曲的速度好似加快了,荡漾着游离着,逐渐有了模样,定睛一看,变成了一只站里的鹤图像,只不过这长长的鹤腿的丝带弯曲,还未成形状,竟是因为那一段丝带缠绕在殿下的指间。
纠结不开,无法离去,此时的鹤图好似鲜活了过来,鹤腿开始扑腾,翅膀开始扑打,想要挣脱而去,却迟迟化解不开,只见春风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想要划破丝带,没成想,一刀下去,扑了个空。
春风不服,颇为不甘的挥起手中的匕首,胡乱地对着空中金鹤开始挥舞,却不见对其有半点影响,扔下匕首,用双手去触碰也是徒劳,好像只有殿下那只手穿过了结节,勾住了那段金色丝带。
思来想去,越来越着急,春风不断尝试,用香烛去烧,用鞋履去拍,毫无作用,此事殿下那只手已开始微微发青,好似真的被缠绕着,止住了血液,
只是徒劳,只是徒劳,只能望见那只鹤越来越激动,不知下一刻会出什么事,此事的春风慌乱的捡起一块净瓶碎片,想最后一搏,挥起胳膊就往殿下手上的丝带处招呼,没成想,居然隔破了。
丝带渐渐松开,只听见凄喝一声,一只愤怒的鸟头转了过来,怒视着春风,猛然间尖尖的喙向春风啄去。
此时的春风顾不了那么多,见那带有风声的喙啄过来时,习惯性的抱头蹲下。
隔了许久,却没见动静,抬头望去,恰好见到血滴从手掌边缘滴了下来,一滴两滴的滴在了春风脸上。
那鹤的躯体不再闪烁,反而像是一整条灯带连接起来,熠熠生辉。
春风急忙的看向殿下手掌,只见手心的血液在慢慢凝结,变成了一颗红色的血豆,然后渐渐缩小,慢慢淡化,隐隐约约的留下了一丝黑色谜团,印在手心,像颗小小的墨点,但又无法擦去。
最终只见得那黑色谜团化为痣状,浮于肉上,潜于皮肤之下。
春风忍不住拿手扣了扣,问殿下,有何异样,殿下答,不痛不痒,应是无碍了。
此时对话的他们都未关注到,那鹤扇了扇翅膀,屋内仿佛更明亮了些,刹那间飞天而去,整个屋内忽而又暗了下来。
片刻间,门外好似人声鼎沸、欢灯结彩、锣鼓喧鸣,好似刚上演完一场好戏,按里说每次祝怨完,星官们都精疲力尽,奏完祝怨曲都有些东西需要回家清洗,不可互相影响,如若不是必要交代,不等主位出来便悄然散去这也是常例。
此时,殿下整理好衣冠,示意春风自己准备出去了,春风看了看,点了回头,消失正殿后面。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与以往不同的景象,星官们未走,几乎每人脸上的充满着朝气分享者喜悦。
殿下一片茫然,不久,为首的星官咧着嘴,笑着走了过来,先是行了个礼,赞叹道:“殿下真是寥若晨星,举世无双,天下无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