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执着的寻找真相。
那么多生的机会,非要去走那条死路,就像现在。
可明明感情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东西,他厌恶所有人类的情感,厌恶所有喜怒哀乐,荣辱悲欢。
凝了情魄的魔,是最下等的东西,最让他鄙夷不屑。爱这个玩意,简直和生了蛆的腐肉一样,让他从心底恶心。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她,不想杀她,也并非怜悯,只是没有必要。
耳畔狂风呼啸,他声音空洞,带着一丝冰凉的难以察觉的乞求:“放弃好不好,我会让你活着。”
在落地的那刹那,苏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日他给她的华美儒裙,但此刻早已沾满了血污,一身泥泞。
虽然徒劳无用,她依旧戒备的退开两米距离,浑身肌肉因为过度紧绷,而战栗发抖,她如同一只被擒住的困兽,虽然力量悬殊,依旧毫不屈挠,愤怒的,无奈的,痛苦的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是你害死的阿佑….是你毒害的爹爹….是你抓走了娘亲….”
徐述白双眸黯淡,却也并不逃避,而是一字一句的回应:“杀死苏佑的是霍决,毒害你爹的是程安安,抓走你娘亲的是你二师叔许满川。”
若非是霍决体内原本就有魔气,他却还瞒着你,若非是程安安太过胆小,为求自保什么都愿意做,若非是许满川早就对夫人怀恨在心……我岂能如此容易达成目的。
人啊…七情六欲全是缺点,却号称人间有真情,真是虚伪至极。
苏诺踉跄着后退几步,眼泪如溪水流淌,裹挟着绝望、悲伤、无助、无奈….
他说的没错啊,他没有亲手去伤害他们,他只是利用了他人。
人性,喜怒悲欢,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都是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少女双肩瑟瑟颤抖,以至于声音沙哑,含混不清:“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徐述白,她是十四岁不到就认识他了啊…那时候,她身高还不到他的胸膛….他总是护着她,她如此信任他….难道,这是一场从游园灯会初识的时候就开始的局…
这么多年,自己都只是一颗棋子吗…
徐述白也不想再瞒她,也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他看向空气中的某一粒尘埃:“你想知道《紫府秘境录》里那缺少的三页是什么内容吗?”
他顿了顿,却没有全部说完,而只是说了一半:“因为….苏诺这个躯壳本身,才是我破局的关键。”
和你的灵魂没有半分关系…
他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他并非想杀她,只是她总阻扰他,他才不得不如此做,但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她能活着。
男子目光又聚焦向了远方的一颗大树,清晨的阳光,铺洒在他衣裳上如同一层白霜,长长的睫毛上凝结出薄薄的露珠。
他身长玉立,白衣超尘,俊朗非凡,和往日没有半分不同。
苏诺含着泪望着他,饱含着不甘和愤懑。
…..所以,你接近我,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你伤害我爹爹娘亲,企图控制宗门也是想达成你的目的…..是让群魔翻越千里关山,让人间沦为地狱吗…
眼泪顺着脸颊滴滴滑落,不用再细想,所有都已然明了。之前徐唐被独狳攻击,给白泽下的毒,晟天尊去世…如此种种,定然也是他所为…
他是一个魔…真正的魔…隐匿在仙门多年…彻头彻尾的怪物…
但白衣男子始终没有去看少女,也没有看见少女眼底的愤懑,他站在晨曦朦胧的日光下,声线如以往那般温柔:
“其实,我还愿意,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愿意放弃吗?”
他不懂人类的情感,所以他不知道自己问出的话在苏诺眼里多么的可笑,少女倏的笑了,笑声凄凉怪谲,如哭泣一般。
笑声骤然止住,她怒喝一声——
“做梦!!”
自己知晓了他真实身份,他不会再放过自己….
但就算是蚍蜉撼树,也要抗争一回!
她如箭矢一般赫然从地面弹跳而起,使出所有的灵力,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把这些力量全数灌注入符咒,凌于半空,朝着他全力一击。
徐述白没有去挡,也没有去躲,他生生的捱下了她这一击,身子微微一颤,嘴角流下一抹猩红,他抬手擦了擦,低头看着看了掌心这抹猩红许久。
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轻轻抬手,缓缓掐着她的咽喉,动作轻柔的注入绞杀之力,好像带着杀戮之神不该有的怜悯:“为什么….总是那么执着…”
苏诺徒劳挣扎着,脚尖一寸寸的脱离地面,被生生掐着脖子悬在半空,后背的鞭伤,体内的疼痛,被掐住的窒息,如浪潮一样席卷了她,仿佛有一枚刀片,顺着血管流入,搅得她五脏六腑疼痛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