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晚本来心情有些沉重,听他这样一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怎的又说这些,我才不会呢。”
慕容景闻言也不生气,依旧是一副欠打的表情:“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是开玩笑,你也当真。”
她也许不会想念他,可他知道,他一定会想她的。
过了一会,他微微颔首:“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该走了。”
“你等一等。”
江容晚进屋,将他的新衣取了来:“我答应过要赔你一身衣裳,给你吧。”
慕容景看着这身黑衣,有些愣住,下一秒便打趣道:“还真赔我啊,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就算再落魄,我好歹也是堂堂王爷,总不会缺了衣服穿。”
江容晚瞪了他一眼,将衣服收回去,嗔道:“不要就算了,我拿去给江淮。”
慕容景却飞快的夺过衣裳,抱在怀里,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还有这个,以前在庙里求来的,希望能保你平安罢。”江容晚递过一样东西。
慕容景接过,在掌心摊开,是一枚平安符。
他神色微微一动,紧紧握在手里。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挂念着他,并真心希望他能平安。
他看着江容晚,眼中生出几分眷恋:“多谢,那我走了,你好自珍重。”
你也是。
江容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默念。
不远处的拐角,一身明黄色蟒袍的慕容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漠然的眸色冷了又冷,他勾了勾唇角,终于抬脚准备离开。
“陛下,不去找皇后娘娘弈棋了吗?”跟在身旁的李敏不解。
“朕突然没有兴致了,回去吧。”
————
是夜,天阴沉沉的,不见一丝月亮的影子。
不到戌时,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江容晚倚在美人榻上,闭着眼。
都说春雨缠绵,连带着她的心也缠绵起来。
“玉棠,殿里烛火太暗了,再去点几盏灯。”
“是。”
历代皇后所居住的朱华宫亮堂起来,更显得雕梁画栋,华丽而冰冷。
原来太后当初也是这样熬过去的。
每次看着陆琐颜烟不离手,江容晚只是不解,如今却有些懂了陆琐颜心中的苦痛和孤独。
可她不想落得陆琐颜那副模样。
“玉棠,去把我的琴取来。”
玉棠犹疑,还是取了琴来。她小心翼翼的觑着江容晚的脸色:“娘娘怎么好端端的想起这把琴了?”
她记得几年前,江容晚与沈晏在一处时倒是时时弹奏,可断情之后,许是主子睹物思人,觉得心痛,这把琴就束之高阁,再未碰过了。
江容晚没有说话,她走到琴桌前坐下,纤纤十指抚上琴弦,闭了眼,感受那浑然的声音游荡在空寂的大殿。
这把琴是上好的焦尾木制成,她素日十分珍爱,可许久不碰,声音竟有些哑涩,真是可惜。
好在拨了一阵后,音色渐渐开明。
不知怎的,她弹起了《阳关三叠》。
清亮的琴声带着雨露的潮气,格外缠绵,诉不尽的离愁别怨,更与何人说。
房梁上,有极轻的脚步声,慕容景飞身下来,一步步走到朱华宫的窗前。
薄薄的窗纱透出屋内朦胧昏黄的光线,映出一个弹琴的女子,婉约的姿影。
他知道他有一万个理由不该来,可他还是来了。
他立在窗前,静静听着琴声,琥珀色的眸中盛满了她的剪影。
夜雨潇潇,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的脸笼在阴影中,浑然不觉。
阳关三叠,塞外新柳,几经多少离别。西出阳关,无故人。
呵,他与阿晚,明明近在咫尺,却是远隔天涯。
慕容景手指轻轻触上光滑的窗纱,描出她的轮廓,笑的苦涩。
造化弄人,他的情意见不得光,永远只能缩在暗处。
他本该心满意足。
可,他是否能试着,赌上他拥有的一切,搏一搏?
若是赢了,江山,皇位,阿晚,就都是他的。
又或许这一切本就该是他的。
慕容景打了个冷颤,他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可这些念头还是在他脑海里旋绕着,挥之不去。
一曲毕,琴声戛然而止。
“娘娘的琴声真好。”耳边传来玉棠由衷的感叹。
江容晚微笑着,不置可否。
可她身上有点发毛,总觉得有什么人暗中窥伺着自己,令她心中不安。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撑起杆子,将窗户撑开。
几点细雨密密的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