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恰好从柳飘萍那回来,看见江容晚的举动,一脸疑惑:“娘娘那幅画可是花了许久的功夫,这便弃了吗?”
“可是有什么消息?”江容晚抬头瞟了玉棠一眼,并未回答玉棠的问题,将话题引向别处。
“哦,婢子方才从柳美人那回来,柳美人说谢娘娘恩赐,娘娘要是不嫌弃,她有一点好茶想邀请娘娘到昭华宫一同品尝,以表谢意。”
“那娘娘去吗?”玉棠见江容晚垂眸不语,又开口询问。
“也好。”
江容晚总是一个人,满腹心事无法排遣,不免也有些寂寞,想着与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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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飘萍见江容晚来了,赶忙迎出来行稽首礼:“臣妾柳飘萍拜见皇后娘娘。”
“起吧。”江容晚的声音清淡平和,“听说柳美人有茶想与本宫同饮?”
“正是,娘娘贵人亲临贱地,臣妾不胜欣喜。”
柳飘萍没有请江容晚进屋,而是指了指门外庭院里的一个小亭子:“娘娘请。”
江容晚顺着方向看过去,庭院不大,可花木经过柳飘萍精心打理,疏影横斜的,别有一番韵味,亭子两侧有屏风遮挡,里面摆着一副精致的茶具,如此环境倒也雅致。
“臣妾知道娘娘喜好风雅,品味不俗,在此处饮茶,娘娘应该会喜欢的。”
江容晚心内豁然,想来柳飘萍能拿捏住慕容怀也不是没有道理,昔日自己不过同她略有往来,便已经觉得她十分擅长揣度人心,总能恰到好处的摸准旁人的喜好,同时又不让人觉得突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是个手段了得的女子。
只是,作为一个女子的直觉,让她觉得柳飘萍看向慕容怀的眼神中并没有多少真情,反而交缠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娘娘送来的香,臣妾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
她们随意聊着,柳飘萍熟练的将茶在微火上炙了,又用石碾捣碎研磨,取了去岁的雪水注汤烹茶,细碎的功夫下来一个时辰也够了。最终徐徐递过一个茶盏:“请娘娘细品。”
江容晚轻拂盖碗,已是幽香扑鼻,再小口啜饮,更是入口清爽,一缕绵软的香气萦绕口中,久久不散。
她不禁感叹:“本宫今日才知道,柳美人烹茶的功夫,当属长安第一。”
“娘娘过奖了。”柳飘萍婉然一笑。
不过江容晚心下疑惑,长安人粗豪,在饮茶上是没有这么精细的功夫的。
“本宫看柳美人不像是长安人?”她端着茶盏,装作不经意的一问。
柳飘萍素手一顿,转而笑道:“娘娘好眼力,臣妾是金陵人氏。”
“可有父母家人在那?”
柳飘萍低垂的羽睫轻轻颤抖着,半晌弯起一双桃花眼,轻轻摇了摇头:“臣妾自幼入了教坊,许多事早就不记得了。”
她自然是记得的,她在金陵的时候也曾是明艳活泼的少女,享父兄疼爱,可十岁那年,她亲眼看到家里的男丁被尽数抄斩,每次午夜梦回,她都满眼是泪。她的心疾,也是那时落下的。后来她与母亲沦入教坊风尘,备受冷眼,不到一年,母亲便含恨而终。
她的恨,无人知道。
“那你的闺名是家人为你起的吗?”
“臣妾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这名字是臣妾为自己起的,因为臣妾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像这风中飘扬的柳絮、水中游荡的浮萍一般,没有根,也没有归处。所以臣妾喜欢莲花,莲叶无根,像极了自己。”
柳飘萍看着园中即将长出新芽的细柳,声音虽柔,可那水眸中暗含着一丝愁怨。
江容晚听她如此说,虽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心下也生了几分怜悯,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斯事已矣,你也不必太过自伤了。”
说着,顾绾柔被一众仆从簇拥着走了进来:“皇后娘娘跟柳美人好兴致,有好茶怎么也不叫上我?”
她去建章宫跟慕容怀说了一会话,回来路过昭华宫,被这香气引了过来。
柳飘萍起身拜了一拜:“见过顾昭仪。”
顾绾柔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斜斜的睨了柳飘萍一眼,纤手抚着云鬓:“这是你的地盘,你也坐吧。”
她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奴才给她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看着江容晚说道:“好香的茶,到底咱们是学不来柳美人的手段,才留不住陛下。”
江容晚淡淡的笑,并不接她的茬:“柳美人的烹茶技艺的确了得。”
顾绾柔侧头瞧了瞧柳飘萍,眼神又溜回江容晚脸上,嗤笑一声,话锋却是一转:“皇后娘娘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和柳美人的出身相比,那可谓是云泥之别。先人说了,士庶之际,犹自天隔,娘娘与她混在一处,也不怕失了体面。”
柳飘萍似是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说道,并未因为顾绾柔的话有丝毫恼怒或羞愧的神色,她垂着眼,面色依旧平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