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1 / 3)

华堂绮帐,满堂红烛。

慕容怀也生了一副好模样,俊眼修眉,却不似慕容景的轻佻风流,而是有矜贵的王者之气,一张玉面波澜不惊,老练深沉,令人揣测不出他的喜怒。

他必是听到了她们刚刚的谈话,玉棠和青芷十分惶恐,连忙跪下:“太子殿下万安。其实太子妃刚刚不过是在与婢子们玩笑罢了······”

慕容怀却懒得听她们解释,挥了挥手,打断了这一套说辞,不耐烦道:“你们且出去吧。”

玉棠和青芷虽是心中暗暗为自家小姐担心,但碍于慕容怀的威严,不敢久留,匆忙退了出去。

江容晚倒是丝毫不慌乱,她整了整发髻,柔柔地起身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慕容怀打量着眼前端庄自持的少女,半晌:“免礼吧。”

“是。”

她转身,取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喜酒,徐徐倾满两个琉璃盏,玉指轻捻,将其中一盏递给慕容怀:“依照规矩,妾身与殿下,当饮尽这一盏酒,方算礼成,也愿日后能与殿下夫妻同心,琴瑟和鸣。”

慕容怀挑眉,盯着江容晚递过来的琉璃盏,却并未接过:“哦?怎么方才还不守规矩,此刻便守了?昭宁侯没教过你规矩吗?”

江容晚依旧恭敬从容:“殿下言重。方才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日后定会谨言慎行。”

举着琉璃盏的手臂发酸,见慕容怀仍未打算接过,她也不再客套:“那妾身便先饮为敬。”

说罢,拂袖饮尽了盏中的酒。

慕容怀这才接过了那盏酒,亦是一饮而尽。

他一步步靠近江容晚,将她逼到房内的绮罗华帐前,饶有兴味地挑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孤很好奇,太子妃究竟是想与孤结琴瑟之好,还是想保江氏的世代荣华?”

江容晚倒也毫不畏惧地迎上慕容怀深不可测的凤眼:“是与非,一切全在殿下如何想,不在妾身如何回答。”

慕容怀端详着女子的倾城容颜,唇角扯起一抹笑意,声音却冷的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可是孤,最不喜恋慕荣华之人。”

“太子妃若要自证对孤的心意,便为孤宽衣吧。”

慕容怀随意地张开双臂,高高在上的俯视江容晚,锐利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太子妃为何不动手,是等着孤来教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

江容晚面色未改,可手心已冒了许多汗。虽是对这一场景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面对,终究还是难过得很。

这一辈子,她背负家族使命,身不由己,但愿下辈子,她不再是江氏的女儿,只做一个乡野村妇,自由自在,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便好。

罢了。

强忍着泪,低头碰触慕容怀腰间,纤手解下腰间玉带和环佩。

正待下一步动作,门外却传来慕容怀的贴身宦官李敏的敲门声:“殿下恕罪,柳良娣说是身体不适,奴才不敢不来报,殿下可要去看看?”

慕容怀面上浮现一抹担忧之色,转瞬就恢复如常,仍是不喜不怒:“知道了。”

手上却是快速整好衣衫,抬脚便欲出门。

末了,他回头对江容晚沉声道:“明日回宫,该如何对父皇母后说,不用孤说了吧。”

江容晚福身:“妾身知道。”

那人便头也不回出了门。

依稀听到李敏对外面的仆役悄声呵斥:“今夜的情况你们都不许出去乱说!小心掉脑袋!”

玉棠和青芷闻声进来:“殿下怎么走了?”

玉棠道:“我听太子府的人说,是太子的宠妾柳良娣身子不适。”

青芷又生气又委屈:“我看才不是什么身子不适,就是使狐媚手段勾引殿下,专门破坏咱们太子妃的大婚之夜。小姐自小在侯府被老爷娇宠着,谁敢不敬,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江容晚坐在梳妆台前,只觉得疲累。

她把头上的凤钗尽数取了下来:“随他去吧,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出去歇着吧,我今日实在是累了。”

玉棠和青芷叹气,她们知道小姐心中始终念着那位公子,也不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

夜色浓,罗帐低垂,红色的喜烛燃烧着,点点滴滴的更漏声更显的这偌大的殿宇无比孤寂。

江容晚对着铜花镜,一点点将晚妆卸去。

镜中的女子眉若远山,目若秋水,肌肤莹润,如娇花临水自照,我见犹怜。

本是美景良宵,她从前幻想着能与她的沈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今却只有她一人守着空房,对镜自怜。

忽然,铜镜中出现了慕容景那张祸国妖孽的脸。

江容晚猛然回头,那人正站在她身后。也不知是灌了多少酒,苍白的脸泛着桃红,此刻尽是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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