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斓墨不免又先告罪一番,她也略训诫了我两句,道既然学习就要下功夫,第一日便迟了虽有缘故也算不得数。又吩咐我吃了东西,便开始授课。
她一进课室便神色端肃,令我坐于墨片之上,从最下层书架上抽出一厚册来,我接到手中一看是上面写着《原壹》,翻开扉页之上写道:“时空浩渺,天地无涯,何时何处,万物赋气血而生形貌。异世数重,纷繁万象,术法万端,无非养夺气血,各求所愿。是故灵术无他,锻造气血以求尺躯之外种种自由。至极高,逮日月之光,追山峦之雄;寻常者,幻本身,得人型;若力有不逮,修习微渺,亦得日常一处一刻之便。”
这意思倒不算难懂,后面是数幅图,都以线条描出鸟、四足兽、鱼、虫,乃至花、树、石等生灵的细致修炼之法,配着文字清晰讲了如何选时辰、如何选地方为最佳,厚厚叠叠,百余页都是这个。
我一行看一行惊叹,原来果真万事万物都可以成精修炼,满脑子都是必得记住几样将来若回去便要找个小猫小狗教教它修炼,岂不是功德一件,比看《聊斋》还来劲。
如此看了半晌方觉有些不对,这一册似乎都是教各类生物如何修炼成人型的,而我本来就是人了,也不能学一朵花曲折身子晒太阳。便抬头问斓墨道:“师上,我已经是人了,这却怎么修炼?”斓墨含笑:“你且往后翻。”我又细细一页页翻看,听她道:“昔日我与风道子相谈,他说异世人从不知人身珍贵,今日让你看看离墟灵族是如修方得蜕变人身,你生来就有的切记珍惜。”我忙称是心中着实感慨,数页过后终于看到人型图样。
图旁的配文大意是说已得人身,再学高一阶的灵术就要从呼吸、引导气血运行练起。斓墨命我依照第一幅图练习,我看那图不过是一个微微下蹲,双手胸前虚抱圆圈的姿势,心下一安,凭我这体育特长生的水准,岂非轻而易举?
谁知刚照样立于墨片之上,双腿就抖得筛糠一般,胳膊也沉重发酸,颈椎脊背无不酸胀发痛,怕斓墨说又不敢动,那汗水却豆子大般的直往下滴。如此咬牙,也终究连片刻也支撑不到,就一个趔趄摔倒,幸而墨片随我姿势变大,否则便从半空摔倒地下去了。
斓墨待我和蔼,见我摔倒她却一动未动只盯着我,我当她生气了,也是,我这又迟到又摔跤的,分外事多。赶紧爬起来,一活动四肢突觉分外轻便有力,大感意外忍不住又甩甩手脚去寻摸这感受,斓墨展颜道:“看来你已得了修习的好处了。甫一起步便会觉得肢体轻捷,习得灵术便是让身子以外多了看不见的眼耳手足,替你做许多原本做不得的事。”
我大喜过望,且不说将来学会灵术能飞能变的,单是这周身舒坦的感觉就着实一试难忘,料想日后身轻如燕也不在话下。虽不知为什么这简单动作就有如此神奇功效,也加倍认真练习起来。
如此两旬有余便开始气血充盈,学到关键处必是以古离文记载,又得先学这古奥文字。我自知资质平庸,从前读书也只是混得过而已,如今看斓墨灵术高深、营建技艺精妙,明明一挥笔就是一幅完美图样,却必然细致推敲,不断修改,甚至推翻重来;更每日必去营建现场督造,乃至于亲自上手安置关键处,手把手教授工匠等,我大受鼓舞,见她如此成就还这等努力,心中敬佩之余也时刻提醒自己把以往的懒散抛下些,倾注心血在学习之上。
如此虽不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却也日间咂摸出学习的乐趣,更愿意往深里钻。又因胡不归善于作舞,常看古舞谱也对古离文颇有认知,见我温习也常指点我些,反倒比以往更亲厚了些,我正好也把心中别扭丢开,只说“毕竟都是往事,或者他待我到底不一样……”只是难免总想在他脸上寻摸离椒、辛陌等人的痕迹,多了些纠结,也不消细述。
山中日月容易过,夜宿日练,每5日写信与余蓉汇报营建进程,她亦见信必回,公事以外诸多问候叮嘱,我心中如同见了家书一般。
转眼便3个月,首批殿阁已近封顶,其余大批民宅也开始筑基修建,斓墨到处无不工序严谨,又快又好;胡不归在一旁协助,调遣工匠、安排食宿,也是人人称道。渐渐生出一片静好之态,我倒想也不必与他究竟如何,能一直这般下去也好。
这一日我正在课室中练习飞术,刚能腾起来几尺时,有人来报说莫桥侧润堤加固时不留神砸了一个缺口出来,河水有些倒灌,请司建尊者去看看。我自继续练习,也不知过了几时,听见老师母唤了几声,我忙出了课室,见一个面目略生的精瘦汉子立在柴门前。见我了便划臂道:“斓墨尊者命属下来唤信使,请快去新碑林。”我不免一问:“师上唤我是何事?可要备上什么?”那汉子摇头:“这属下不知,只请速速去吧,斓墨尊者已在等着了。”我虽一头雾水却也赶紧随他去了,他灵术尚可行得极快,我也只好调动三脚猫飞术一节一节地往前腾动。行至凌青峰下,他道要去润堤上工,请我自去,一划臂便转身跑了。
我顺着山道往上且爬且跃,也废了些功夫才登顶。所谓新碑林,便是前次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