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满心翻腾,暗地里对比自己与离椒,看下来她处处都强得多,听她我这话也不免又吃惊:“不寿公子看得出谶局准不准?且这谶局还能破?”
离椒阖目摇头:“什么破与不破,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她语带自嘲:“我便发出号帖,广邀四地男子来洞府与我相会,才华出众的也可,武艺超群的也可,灵力高深的也可,形貌俊美的也可。”
我瞠目结舌,暗想:“这叫什么办法啊?这也太荒唐了。”
离椒又道:“自然是有个名目的,我只说邀来相见,我会择取适宜的传授我族的幻术。离墟灵族数以千万,只有我金蝠一门祖传幻术,时光浩渺中并无一个外族懂得,自然很是吃香。”
我恍然:“适才你让我看到的那些画面,便都是幻术吧?只是你一门的灵术,想来是规矩不准外传?”
离椒颔首:“规矩是一则,其实还有另一则:如许多灵族,只有我们既是鸟又是兽,能发出其他族门灵族听闻不得的玄音,方能修习幻术。
一知她与胡不归有旧我已然对她有些不喜,此时便脱口而出:“那你这是在骗人?为了一个并没实现的预测骗许多人可值得?”
她一时不答,只伸手去抚着那光柱,半晌才道:“是啊,骗人。此后四地俊杰男子往我洞中络绎不绝地来。我总无一个看得上眼,如此很快便近一年,我心中得意便修书与不寿公子说他谶局是废局。不寿公子又回我道:“即便天下男子都入不了你眼,你这一年闹得如此不像话,只怕不日就要声名扫地。花不息却是灵族无不敬服,两相对比,你可有胜算?”我大为不忿,那一年虽邀了无数男子前来洞中,对外自然是有名有目,私下也是堂堂正正,从未逾矩,怎的不日就要声名扫地?一怒之下便再赴永雪原意欲往与不寿公子理论。”
“哪知这一去,却真的应验了那谶局。”她神色愈加凝重,语音已经微微发颤,似伤痛自嘲中带着些微惧意。
“怎的?”我不解,虽不觉得她有女将豪气,怎么看到底也有些脂粉英雄的气度,许久往事还能激动成这样,也是奇怪。
“那不寿公子虽是永雪尊主,却素日最爱与砖瓦木石为伍,不止将永雪宫修得精妙绝伦,还到处为人修筑房舍。我赶到永雪宫他却先一步到积夏海阴海沟修衮晶宫去了,只留下一封信与我。说知我今日必到,虽见不到面却有一句话嘱咐:‘归途切不可从望山崖过,可远远地绕长秋林过,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否则便是注定无望了。’”
“望山崖?那是什么地方?”
“望山崖是万春谷与永雪原的交界处,是自春入冬的必经之地,若不走便只能从长秋林绕过去。更耗费年岁且不说,回我洞府也要远上数倍。”
“那你并没有听不寿公子的话?”
“我本尚有疑虑,他避而不见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我便认定他是在躲着我,更要走原路回来。”
我暗道,这离椒性子也真有些执拗。她沉默半晌,我知道铺垫许久这后面才是重点,便催道:“这路上发生了什么?”她神色一闪“我在望山崖,遇到了不归先生。”
我脑中轰然一声,心道:“终于来了。”
她看我一眼道:“这望山崖一半是冬,一半是春,我方从永雪原的冷风朔气中出来,正逢得胡不归,山花漫烂中他回身一笑,整个世界便只余春色无边。”
我满心酸恼,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带着侥幸问道:“你也是许多女子那般,为不归先生容颜所吸引,暗恋着他?”
她面色一柔:“我与不归先生一见如故,他彼时打算游离永雪原,我便伴随他去,一路相谈甚欢。他似心事重重,我便提议舍些年岁,在这冬日尽兴游玩一番。于是我二人在永雪原盘桓多日,雪中霜里总是相伴,过了两月有余才我回万春谷。他送我过了望山崖,我自去洞府预备公选,约定待公选之后再聚。我这一回洞府,方知出了大乱子。”
她与胡不归果真有旧!我心颤喉干,眼泪都快要涌出来。大凡女子喜欢上一个人,总恨不得他是从未亲近过任何女子,如今见他的旧情人就在眼前,明明并不是那回事,感受却像失恋了一般。
满心翻涌间听得离椒又道:“我先时广招天下男子来洞中,只择出类拔萃者想见,实则有许多行为庸碌、面目粗陋者也来试机会,也有趁机来游玩地下洞府的,来的人极多。如此也有许多商贾之辈,看准了机会,来洞中做生意,洞中倒是繁华更甚。哪知我出行日久,属下几位大将都在戌边,无人严管洞中事务。渐渐地竟有些鸨门的来了,与那些粗蠢不堪的男女买卖相交,弄得乌烟瘴气。更甚有些浪荡子女专为鸨们男女妓而来,一时间四地灵族几乎把我这地下洞府看做了一个大妓馆。”
我听得张大了嘴,这事怎么能发展到如此地步?只听得“嗙”一声巨响,离椒一拳锤在石座之上,石座一下裂为两半,我与她各坐一半几乎同时摔倒,我赶忙爬起来,她竟就那么坐碎石之间,我伸手去扶她,才看清她眼眶通红,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