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辛陌说来这位义姐容貌丰美可比肩余蓉,性情旷达随性;又幻术高明,是大可结交的。
我当时听辛陌口中描画,便已对这个离椒甚感兴趣,今日这客请的虽奇特,却已忍不住心思活动想去看看。
为首那矮人很是精明,见我踟蹰便道:“佳客请上轿罢,早去早回,明日也可忙其他的事。”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掷在地上,转眼就成了一乘红顶绿壁,四下镶着金边的华美小轿。
我看看雪额,它静静伏在我掌上,姿态松弛。便想:“料想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且去看看。”
于是捧着雪额坐进轿子,轿子极小,轿杆位置又矮,倒像古画上的步撵只是多个顶子,坐垫、靠背倒是都又松软又温和,更有一股幽香,柔柔软软地围过来,令人说不出的放松舒坦。我便活动活动腰颈,盘腿坐了。
正想这几个小人如何抬得动我,只见那四人走来,轻飘飘将轿子抬起就走。为首那人举着那宝石红灯一闪一闪在前面,几步之后越走越疾,我只听耳边风声呼呼,掀起帘子一看外面景致不断倒退,一时出了数青壑群峰,路上都是些山花野林,深夜中吐出清新气味,令人困意顿销。此情此景,倒像是辆闪着红灯的小警车在山间野道上狂奔,我只觉好笑,又借着灯光看外面景致,正出神,小轿便停了。
“佳客请下轿罢,我家娘子等候多时了。”我道了谢捧着雪额下来,四下虽然无灯这地方却正好被满天星光照着,看得清是一处半山腰,一块岩壁向前凸着,像是个天然生就的平台,却无房舍。我正狐疑要问,只听得岩壁上一声清脆敲击,随即一个极大的圆洞豁然敞开,我本吓了一跳,却见两排清秀小丫都举着宝石灯盏——这宝石却是荧白光芒又不闪,照得甚是清楚,直走了出来,随即听见一个女子笑声,极是清脆又爽利:“原以为佳客还得半刻才道,我便烹了盏茶吃,倒劳动你等了。”说着便过来携我的手。
我这才看清,这人穿着一身曲裾胭脂红底遍绣五色花鸟长襦,系着同色腰封,完美显出婀娜身形;配着石青丝绦上面穿着五枚鸽子蛋大的光润明珠,下面露出豆绿百褶裙;墨染过一般的发丝挽成堕马髻,步摇颤动,一条赤金抹额上的红宝石珠子正垂在额心,越显得面比霜雪还白,挺鼻大眼,樱桃小嘴丰润,粉光脂艳,艳丽得惊心动魄。
这女子的美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得我几乎怔住,只目不转睛盯着她想“这长相要是去我们那里当明星,范冰冰也没得混了。”她似乎见惯了这样的情景,一笑更甜,握了我的手轻轻搓着道:“虽然是暮春天气,夜间到底是也冷,快与我入洞府吃酒暖暖吧。”又看了看我:“辛陌妹子说妹子清雅恬静,今天一见果然好生清秀,到底是上族。”便搂了我的肩往里走。
我从小跟着舅母长大,她又生冷孤僻,只顾与舅舅斗气,即便是温和起来也只是煮些我喜欢的饭菜来吃,别说我,就是表弟4、5岁后也没抱过几次。因此我对这等亲近分外敏感,离椒这一搓一搂我心中立即热起来,便一手捧着雪额,一手与她握着同行。
走得几步,方知此处果真别有洞天。先看见又一道洞门,大约是天然形成,未经雕琢。门上悬着一个匾额上书“隐湖潜山”,我正在想是什么意思,便听得水波涌动,湿润的气息拂面而来。眼前景致真令人咋舌:一片湖泊,足有3、4个足球场大,湖中远远近近有许多光点,汇成一片,照得四下皆亮,不独湖水清澈见底,连头上也看得清是极高的洞穴,上面垂着长长短短的石笋、石柱。一座石桥把湖面分为两半,远远通到对面去。
离椒携着我踏上那石桥,许多光点便汇集到桥两侧,如同两条光带,我才看清这桥是钟乳石的,修筑奇巧就如同天然生成。河里的光点是一种小虾,头上能发光,我怪哉:“这些虾会发光啊?”离椒笑道:“这是磷光虾,发的光人人可见自己却又瞎又哑,修炼难成,且只能在地下生活,我给了它们这栖息之所,它们便为我照亮。”
我赞了两声离椒姐姐好良心,她笑着拍拍我手道:“辛陌只说你诸般都好,就是太羞涩含蓄,谁知嘴这么甜,那丫头到底年幼看走了眼。”说着已经到了石桥尽头,是小小一道石门,上面一帘水幕。我赶紧把雪额藏进怀里,打算挽起袖子冲过去免得被水淋了珍贵衣裳,离椒伸手一掀,倒像揭布帘子似的把水幕掀到一侧,我倒没忍住偷偷探回手来摸了摸,确实是水。
进了小门,又是一个洞窟,只比方才的略小一点,却更高,高处石头形成的穹顶之上光芒点点,倒像是一片星空。离椒道:“那上头的都是荧石。”四处都是各色钟乳石,乳白的、浅灰的、铁红的,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哪里进过溶洞,只觉新鲜得紧,看得摇头晃脑。转过几根柱子、瀑布般的大石头,眼前的石笋跟刚才的大有不同,灰黑相交,形成几个巨型石阵,起伏连绵,高矮错落,倒像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立在面前。
我正赞叹,离椒道:“别看我这是地下天地,可是照样有山有水,所以才求了大书家灵青子写了大门口的那个匾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