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信步而行,暖阳初升,百花早开,不由得心情好到无可名状,一径脚下生风,轻轻飘飘如同被春天裹挟着、抬着绕着就到了芍风台。
我一见余蓉便满心依恋,余蓉对我愈加亲昵,又道我来的正是时候,芍风台只是行宫私宅,每年春耕大祭她必去历代万春尊主之正宫主持,那里宫室辉煌、景致绝妙,邀我同去。
我巴不得一声儿,自然要跟去的。也不知为何我每每面对余蓉除了艳羡她是花中仙子,更仰慕她以精灵之身将一个女子的生命活到极致之外,还有一种莫名其妙地类似于对白校长那样的情感,好像在她面前我一定会是被照顾的,被保护的,看到她时连四周的风都像是一只穿过时空的手在抚慰我。
于是在芍风台盘桓两日,余蓉便携我至万春宫所在地“万春淼”。这地方跟我想象的大不一样,本以为是个戒备森严的幽深小湖之类,实地一看是很大一片水,辽阔却不甚深,处处清澈见底偏又烟波浩渺。万春宫便在这淼中的狭长一洲之上,时辰尚早,水中雾气缭绕把宫室映得飘飘渺渺看不甚分明,水面上的鳞状涟漪刚被一点晨光染了颜色,两相映衬直令万春宫如瑶池仙宫。
登岸便见那宫室果然与芍风台雅秀大不相同,路面开阔、树阵巍峨,房舍恢弘却跟我想象的金碧辉煌相去甚远,除去乳白石材之外,多是乌黑澄亮的胡桃色木材搭配,气度端严,一看便是经年长久。
余蓉先安顿我在她寝宫偏殿住下,又说这里房屋甚众,但凭我喜欢哪一处便住哪里。她事务繁多,每日夙兴夜寐,乃至于时有通宵达旦,我亦不欲让她为我费神,只说要慢慢挑选,她又命殿中侍女与我做向导,无奈个个见我都客气得不行,左一句“异世上族”,右一句“佳客”,搞得彼此一天到晚行礼还礼不绝,我本就不是擅长交际之人,几天下来便有些怕了。
余蓉何等灵慧,见我如此便将身边的爱物——一条名唤胖芍的白毛小狗儿赠了我,这狗儿原是被猛兽所伤余蓉偶然路过救下的,如今虽修行未久却查人心懂是非,除了不会说话跟个小孩子不差什么,只要说出想去之处它便能带我同行。从此我只两三日与余蓉在一处吃饭闲聊,多是终日四处逛荡,享用些美餐美景,几天就乐不思归园起来。
这日我又带着狗儿闲逛,扯了些藤条鲜花编花环玩,又拿些零食逗它将花环衔来衔去,每衔回来它便围着我摇尾吐舌撒欢儿,玩得甚是高兴。却不想这一次我劲使得大了,又遇到下坡,花环便咕噜噜滚下去,胖芍箭一般地追上去,我怕它跑丢了也忙着赶上去,哪知它追到花环却不去咬,更一溜烟往前冲去。我急追到一排一人余高的花墙面前,它“嗖”一下从墙根下一个洞里钻了进去。我大惊,弯下身子瞧了瞧,洞外也被层层花木遮住,那洞太小我如何也进不去,只得起身仔细打量花墙。
满墙爬满了各色蔷薇,密密匝匝将墙体遮住,掀起花叶才看得出皆由竹子扎成,竹子颜色深黄,伸手一摸滑如玉石,显见时间已久。我正细看,裙裾一紧,见胖芍正咬着我的裙子往洞里拉,我蹲下示意它我进不去,它急得又叫又跳钻过洞去又回头看我,头上身上俱粘了树叶煞是可爱。见我站着笑,它冲出来咬着我的裙裾往一旁拉,待它停下我扒开它示意处披散的蔷薇,一个半人高略窄的洞口露出来。
幸而我够瘦,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我一行拍打着衣服,胖芍一行绕着我直叫,方一抬头,立即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