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命札(1 / 2)

看着他们离开时脚步都有些发虚,我不禁去想,也就是1年前,前男友总是说毕业后就带我回家见他父母,彼时又怎么会想到两次见面居然都是这般田地。

后来我问白校长怎么知道前男友的老爸贪污,还能拿到证据,他说其实开始也不知道,单纯是想帮我出口气,只是既然听我说了他们夫妻的职业和工作地点,知道这种小地方小银行的头头难免不干净,正好又在温州认识几个神通广大的朋友,就帮忙一查,果然查到了,我咋舌暗道白校长果真是无所不能。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大获全胜,第一次感受到强势和胜利带来的喜悦,从此白校长完全成了我的精神偶像。

多年以后,我也会常常回想这一段,好像后来的决定,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很放不下这种强者的快感。只要你弱惯了,偶尔强一次,体会到强的美妙之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我们飞回成都,先去养老院看了吴老师的奶奶,回到学校,除了食堂大师傅一家和刘爷爷其他人都还没返校,这两人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我宿舍除了一个电炉子一个铁锅2个饭盒什么都没有,白校长的意思我一个人也不好折腾食堂开火,让我每顿都去他家吃饭。

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能饿肚子,镇上那家小藏餐馆因为天太冷也暂时歇业。好在自己也厨艺也不差,就每顿大包大揽做饭做菜,白校长也不跟我抢,倒是轻松不少。

白校长口味郊寒岛瘦,高原上又需要热量,我便常用高压锅炖牛羊肉汤,只放白萝卜之类配菜,除了盐和生姜、花椒不加其他调料,汤清爽,肉软烂,我蘸着香辣酱吃,白校长只是撒上点葱花,吃饭间他偶尔会跟我讲讲自己多年来的见闻,我听着很有兴趣。

自幼家庭氛围荒冷,记忆中一家人能相对只有吃饭时,客厅的灯光阴暗,四个人趴在充当餐桌的茶几上,脸色都被映成了青黄色,除了咀嚼的声音一言不发,偶尔表弟会在饭桌上为菜里没有摘干净的虫子之类,尖声嚷叫起来,结果总是会隔着山海之遥演化成舅舅舅母之间从15年前的旧账算起,难免会有摔碗、乃至于掀翻整张桌子的时候。

我彼时总感觉一家四口其实是四头困兽,坐在这里不过为了获得食物活下去,否则谁也不想面对彼此,因此养成不爱跟人同桌吃饭的习惯。

跟白校长一起吃饭,反倒有家的温暖:高原上的寒冬,烘得暖暖的屋子,我仰头望着白校长听他讲完一个小故事,再双手捧着汤碗喝一口清甜的萝卜牛尾汤,温暖的感觉就那么从舌尖一点点滋润进四肢百骸,渐渐的,我与白校长相处也由拘谨变得自然,尊敬之外更多了一重依恋。

这天白校长颇有兴致,亲自做了菜,我照旧是炖汤,小餐桌上摆不下,便连高压锅放在地上。中途我蹲下添汤,起身一个不留神几乎撞到汤锅,白校长坐在对面出声提醒,我不知何意,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反而一下将锅子彻底撞翻,白校长霍地站起来把我推开,一满锅热汤都倒在他脚上。这汤一直盖着,还是滚热,我大惊,抓了抹布就去擦,一边推他:“白校长,你快把鞋脱掉!”他被我推得踉跄几步,我触到他的小腿感觉有些异样,白校长挽起裤管,我瞬间呆住:他的双腿都是义肢。

“你看,我不像你,经不起烫。”我早知白校长是残疾人,也听说过他腿脚不好,可是真没想到……,我一时震惊,也不知该做何表现,只好嗫嚅道:“你怎么,怎么伤得这么重。”他放下裤腿:“小时候被火车被压的。”

“火车!”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忿忿:“你父母是怎么照顾你的!”他放下裤管,扶起铁锅把残汤倒进碗里,坐下道:“我还不如你,我是纯粹的孤儿,从有记忆开始,身边只有个老奶奶照顾我。后来她生病了,什么也吃不下,有一天突然想吃糖,我去给她找,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铁轨上,就变成了这样。”

他抿了一口汤,接着说:“是路过贩虫草的藏人救了我,他们带着我走,到处走,后来在尼泊尔遇到一个土司后人,见我聪明就支持我上学。我赚了钱,总想为藏区的老乡做点什么,也算是报恩吧。”

我一直记得那个黄昏,窗外的风雪停得很早,夕阳就洒在院子里的地面上溅起淡淡的波光,白校长的语气平和得让一切都只是回忆,好似那些痛苦他从未经历过,只有听故事的我忍不住红了眼圈。

吃过饭后,白校长熬了浓浓的砖茶,加上一块酥油和一点盐,用一柄长勺子搅拌许久,再倒给我一碗,道:“我经常这样自己煮酥油茶,虽然没有藏民打得好,自己喝反而清淡些。”我试探着问他:“那,那个老奶奶?”他点起一炉香,随着缓缓升起的轻烟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除了那个铁轨,我对那时候的记忆是一点也没有了。”他捧起茶碗喝了一口:“从前,一半是忍过事堪喜,一半是尽我所能。无论如何,老奶奶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喝酥油茶,也应该会高兴的吧。”

屋子里很暖,我渐渐地开始犯困,怕天黑走夜路,便起身跟白校长说了再见,走出屋子抬头看了看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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