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回来。
她应付了好半天,回来的时候别在胸口的栀子掉了也不知道。
院子里没人,她估摸着其他人都走了,就安心蹲下来处理之前的那几盆积水的花。
侍弄花草,她是从没做过的,是个十成的门外汉,一些简单的技巧还是白奶奶手把手交的。
比如此刻。
她先把盆底的托盘拿走,清理干净里面积攒的脏水,再放回盆底垫着,又拿起旁边的小铲子,尽可能轻地松动土壤,不去碰触到根茎,以免伤及影响生长。
最后一盆盆地搬到通风处。
她拍了拍手,打落手里的颗粒物。实在不行,只能明天让白奶奶帮忙看看了。
去角落里开了水龙头洗好手,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反正衣服也沾染上了土渍,索性就地休息。
两条腿自然地歪斜在一侧,陶之音低头看着,隐隐觉得纳闷,明明已经回来了,怎么突然又梦到那样的场景呢?
是在警示她什么吗?
还是因为最近的睡眠不好,所以屡屡做噩梦。以前就是这样,入睡困难且睡眠时间短。
陶之音低下身,右手捏上了小腿肚,一下一下慢慢地揉,思考着或许应该锻炼一□□魄。
坐了一会,身后传来一道走路声。
白奶奶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拿一方蓝花布盖着,看到门槛上坐着地陶之音问道:“怎么坐在风口,进去休息。”
陶之音站了起来,“阿奶你去哪儿?”
白奶奶笑道:“出去串趟儿门,晚上回来的晚。饭煮好了温着,你们自个儿炒个菜吃。”
“好的。”她乖巧地应了一声,看到正厅里还剩着的东西,“阿奶,您送秦岐的东西,他是不是忘记拿走了?”
记得送小胖回家之前,她已经嘱咐好了。
“他带着也不方便,存在这里下回一起喝吧。”白奶奶又说:“一个个的,跟个小孩子似的,身上衣服脏,去换一件下来。”
陶之音点了点头,上前想帮忙提一提东西。
“不用不用,这一走一回的多费功夫,篮子里不是什么要紧东西,鸡蛋,红糖还有补身体的药材。”
白奶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陶之音,笑眯眯地走了。
下午天气不冷不热,陶之音回到房间简单洗漱了一下,裹了条毯子补觉。
……
接下来几天,白奶奶做好午饭便会出门,忙忙碌碌,偶尔晚上还会住在外头,听说隔壁街的一户人家得了孙女,托她过去照顾起居。
白奶奶本意是探望过便算了,奈何人家左右不放心别人,央求了很多次,陶之音和闵露没什么意见,看她脸上犹犹豫豫,也就随她心意了。
知道白奶奶是闲不住。至于她心爱的花,全然放心地交给陶之音打理了。
闵露已经出发去学校,临别前搬来一张竹木的单人摇椅,人仰躺在上面,双脚可以离地,惬意闲适。
那天晚上,清冷的月光沐浴下,陶之音躺在摇椅,闵露坐在一边的小墩子,她的脸颊枕着陶之音,轻轻地说:“知音姐姐,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但我就喜欢用以前那个‘知’,以后在学校给你寄很多信。”
“好。”陶之音望着一片撕扯开云层的黑色,遥遥高挂的弦月,突兀地问:“你有姓杜的朋友吗?”
闵露疑惑地摇头,复又点头。
在那几秒钟的沉默时间里,陶之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直到女孩说:“我家对面的杜婶,她算吗?”
“你只认识她吗?”陶之音转过身体,半侧卧着低头看她,纱质的裙边蜿蜒在椅下。
“是啊。”
白奶奶的伙食养人,这段时间的短暂共处下,闵露渐渐长了些肉,原来尖削的下巴蜕变圆润,眼睛也不再那样凸起明显,清秀的五官显露,自成一股坚韧灵气。
陶之音摸了摸她仍旧轻度枯黄的头发,“没有别的朋友吗?工作上的,以前读书的。”
闵露的眼睛里亮晶晶,“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是你。”
竟然搞煽情。
她被看得面色一顿,既气恼又无语:“我是说姓杜的!”
“哦……没有,我没有朋友。”闵露问道:“姓杜的怎么了?”
陶之音回过身体,不再与她对视,声色如水般澈冽,“杜婶性格太热情了,所以我问问姓杜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是吗。”虽是问话,却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闵露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没有人听清就飘散在空气中,碾碎进了尘土里。
她听见她说:“交朋友要谨慎。你好好上学哦,暑假带你去A市玩。”
闵露心里充满疑惑,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她说的,她都愿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