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年前,天君刚接过执掌三界的权柄,站在同样的位置,第一次启动坤元无疆十二星宿阵。他很快便知道了其中的玄机。仙界之人赖以修炼的仙气,竟是以牺牲九幽渊境为代价。
他想起祖上有训:三界自古有等阶之分,龙族作为仙首,位居九重天之高,理应为仙族提供最好的修炼环境。人间芸芸众生昏昧愚钝,需要仙族安定生计,而生活在魔域的劣种更是丑陋不堪不足为惜。
他便默认了仙族的优越,从此朝着只维护仙界一族利益的私道一去不复返了。
以至于后来用蛇妖作为容器吸收泄露的灰雾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一幕,是对付天后的场景。
天君的记忆突然如有水波纹一样震荡,有人的意识在强烈地排斥这场景,连仓茉茉的高级探魂术也稳不住了。众人在一刹那被甩出了天君的神识。
凌天仙君是第一个出来的,他眼角泛红,握着巨剑的手上青筋暴起,他竟回身挡在天君面前,犹如被逼急的狼崽,捍卫着自己被践踏的家园。
众人站在天君和凌天仙君的对面,面容纠结,一时陷入沉默。
天君因为着了仓茉茉的道懊恼地大吼一声,随后在凌天仙君的身后道:“凌儿莫慌!孤自认为为维护三界安定,谋求仙族福祉,殚精竭虑,无愧于心。”
随后像往常一样发号施令道:“众仙家听令,铲除魔域异类,就地诛杀绝不手软。”
此刻殊一紧紧握住了仓茉茉的手,与她并肩而立,发现她早就趁乱用治愈术疗愈了自己的伤口,她的目光是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无所畏惧。
幸而他们身边的仙族相互之间也是你看我我看你,迟迟没有动手,而有着一定影响力的两宗之主敦法道君和伏尘仙君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只见凌天仙君转身目中含泪对天君道:“还请父君收手吧,三界之主,理应维护三界共同利益,而不是仙界一家独享殊荣,令其余之地生灵涂炭。”
“还请天君收手!”其余各人见状也异口同声道。
“荒谬!”天君似乎恼羞成怒,“若不是孤,你们何来今日之修为,现在反过来责怪孤?”
“你为仙界谋求福祉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伤害了无辜之人!”此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在众人的沉默中拔地而起。
天君见是仓茉茉,他刚才明明割破了她的喉管,现在看来一点事都没有,当真是诡计多端的魔物。于是越发咬牙切齿:“都是你——孤早就看出你是个祸端。凌儿,是她造成了今日的一切,你还要护着她吗?”
凌天仙君只是满面哀伤,没有说话。
“难道揭露真相也是错吗?难不成要一直眼睁睁地看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仓茉茉正声道。
“你们都自诩为正道之士,谁是始作俑者,想必心里都清楚。”殊一也道。
伏尘仙君半张脸躲在折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
也有人开始附和:“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弟子无法接受,明日便下界归隐算了。”
天君看着站在对立面的众人,不禁悲从心起,遂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传人身上:“凌儿?”
凌天仙君终于抬起赤红的双目:“父君,恕子不孝,这一次我不能认可你的做法。”
“哈哈哈哈哈……”山洞里响起一阵魔性的笑声,天君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不知道在何时松散了,显得有一些落魄:“孤为了你们付出了那么多,却最终遭到了你们所有人背叛!”
“与其如此……”他张开双臂,玄色的宽袖大肆展开,像极了一只要展翅高飞的乌鸦,“孤要让你们把享受到的福祉全都还回来!”
话音刚落,顿时灰雾大作,他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四面岩壁都随着星宿的雕刻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不妙啊。”伏尘仙君收起了折扇,敲了一下敦法道君的肩,“老头儿,快去阻止天君。”
敦法道君拉过伏尘仙君的袖子:“一起!”
此时怒发冲冠的天君已经不辩敌友,谁来阻止就攻击谁,一时之间无人能够制止。
凌天仙君见状也上去周旋,左支右绌,恳求道:“二位宗主手下留情,父君毕竟为仙界劳心多年,还请不要伤到他。”
天君趁凌天为其开脱,此时禅坐在阵法之中,将所有仙力凝成一股坚不可摧的结界,任外界如何打斗都不为所动,一心催动心法只想速速启动逆十二星宿阵,让仙界这些白眼狼吃吃苦头。
事已至此,仓茉茉就不再加入混战了,本想呆在一边吃瓜,见殊一惶惶然向打成一团各种光电特效闪瞎眼的中心而去,遂上去拉住他:“殊一你干嘛?”
殊一瞳色幽深,目含微光:“我要去杀了那个老贼。”
吓得仓茉茉赶紧把瓜抛在脑后,劝道:“别傻了,你又打不过他。看他身败名裂地活着,不比让他死更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