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出,韩元成是死在了去仙人庙祈福回来的路上,猎户与那名屠夫一对亲兄弟,他们三人的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均死于荒郊野外,尸骨未还。”
“嗯。”沈清和示意她说下去。
“疑惑点就在此,三人的尸骨都离奇消失,其家人竟没有一个去寻的吗?前两个人便罢了,韩元成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如至宝般的维护,便是翻了天,她也必是要寻回韩元成的尸体的。
可据人所说,韩高氏只派人找了三天就放弃了,转而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自己的儿媳身上。而且,作为这三个人的家眷,秦如的表现未免太过冷静了些,外人皆传她与韩元成感情笃厚,可韩元成过世不久,我见她面上却未有亡夫之悲。
原本我以为她只是麻木了,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不知是不是跟沈清和在一起呆的久了,沈姝总是把事情想得又深又远,有时猜测的太多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沈清和却在心里缠紧了错综的情绪,他本意是要让她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世,如今看来,却是差得远了。
可她想知道,自己又不忍不告诉她。
“这件事,远比你想得还要复杂,你只管知道,秦如并非普通人。”
审视的目光第一次投到了沈清和的身上,沈姝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个被他掩藏起来的情绪,“大人知道?”
知道什么,她不明说,只为试探。
沈清和扯着嘴角向下弯唇,露出了个不寻常的笑,让人识不清是宠溺还是嘲讽,“我不知道,你要自己去看看。”
又开始了,卖着好大一个关子。
自知问不出什么了,沈姝扯开话题,“对了,这两日……不对,这几个月都是不常见到楚尧和我师弟,您又背着我指使他俩去干什么了?”
“怎么是背着你?他们不在时你也是知道的。”
“……”
“临边的县城治安不太好,我便让他们常去巡查着些,谁知那俩人一拍板便当游山玩水去了,常常个把月不回来,我也见不着人的。”
沈清和这性子着实奇怪,有时沉静的像一块冷月,有时又热情似火,有时又像现在这样,吊儿郎当的说话,没什么不正经的言辞,可就是让人觉得不正经。
这也是沈姝越来越不畏他的缘故。
“行吧。”点头点的敷衍又无奈,沈姝挥了挥手,“大人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我先退了。”
“别想这么多,好好休息。”
关心的话掉在地上,沈姝连头都没回,却又在拐弯时深深看了沈清和。
人与人之间总有些东西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有些人又是天生的惰性,索性就任它破土,放它生长,后事如何,再见分晓。
自从在沈清和嘴里听到了秦如不是普通人的话,沈姝便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观察她,观察着观察着,没从秦如身上看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东西,倒是发现了秦行止身上的端倪。
看她龇牙咧嘴的跟跑到府上来的野猫对抗,后退伸得僵直,前臂死死摁在地上,形容姿态像极了某种动物,在脑海里翻找了半天沈姝也没想起来那是种什么动物。
她悄悄踢了颗石子过去,野猫打了个激灵,一呲溜跑没影儿了。
秦行止还是那副不愿搭理她的样子,可这会儿难得秦如不在,小孩子毕竟更好哄骗,沈姝脸上挂着人牙子的笑便走过去了。
“行止,你一个人在这玩呢?”真是个破话题。
“……”
“啊,姐姐有个东西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沈姝说着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包,缓缓打开,里边包的是一个兔子样的甜饼。
沈姝胸有成竹的观察着秦行止的反应,应当是没有小姑娘不喜欢这个的。
可惜她忘了,秦行止之前的继父,可是皇族后裔韩家次子韩元成,这种花样的吃食,她早便见过吃过。
只见秦行止单是瞥了一眼那甜饼,便别开了眼,硬硬地说了一句:“腻了。”
“……”失策了。
“那行止你以前住在哪里呀?就是……遇见你娘亲之前?”
拐弯抹角行不通,沈姝打算直着来,虽然这样的问题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不太好,但据她多日观察,秦行止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好吗,身法矫健的连她都自愧不如,说话也是言简意赅,冷静又睿智。
秦行止果然警惕地看向她,不会回避问题,她索性就不再搭理沈姝。
见她冷着脸别过头,知道自己把人惹毛了,沈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可是案情需要,她也不能不问啊,当事人都不配合,她该怎么救秦如于水火?
秦行止忽然抓过沈姝手上的纸包,把里面的甜饼拿出来吃了一口。沈姝无奈的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或许,只要秦行止活得好,秦如并不希望自己被解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