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乐知许第一次进皇城。
不是买门票拍照的景点,也不是影视基地建的拍摄道具,这是真正的,如假包换的,还有皇帝坐阵的真皇城。
时彧那张脸,竟然比什么令牌都好用,每每遇到宫禁,都是还不等他张口,守卫就赶紧将人请进门,那模样好像多耽搁他一刻,就要被拉走挨板子的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诚惶诚恐。
经过壮丽石雕双阙宫门,换了宫舆,沿着宽敞平整的辇道徐徐向前,宫墙也都是崭新的,未经过时间磋磨,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偶尔有办差的宫人经过,也都停下颔首行礼,待宫與走远了才起身。
不消多时便来到未央宫前,也不等她对华美的宫殿多作感叹,时彧便拉着她步上台阶,入了殿门。
殿内无数宫灯明晃晃得刺眼,皇帝和皇后正盛装坐在正中,两侧排排矮案前,老中青朝臣们挺脊而坐,朝臣们身侧是各个年龄段,华钗美服的明艳妇人。
“时卿来了,快上座。”皇帝摆摆手,兴致很高的样子。
乐知许跟着时彧来到跟前,认认真真朝帝后行了个揖礼,将准备好的寿礼奉上。
“早就听闻大司马夫人雪肌花容,艳绝长安,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皇后秀眉一挑,转头问道,“是吧陛下?”
皇帝一双眼睛,正在乐知许身上上下打量,闻言尴尬笑了两声,敷衍道:“啊?哈哈,是啊。”
时彧冷冷看向皇后。
皇后赵氏的父亲国丈赵镇,原任宗正,三公之乱后,由皇后吹枕边风,欲哄皇帝将其父任命为太尉。
皇帝自然是不敢自己做主的,毕竟太尉手握兵权,本以为时彧会反对,谁知他竟一口应承下来。
可赵镇还没高兴两天,时彧任大司马大将军一职,兼领尚书事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不但赵镇这个太尉几乎成了空壳,就连丞相严诵也被架空了。
辅佐皇帝的三公,实际只剩御史大夫一职,而时彧这个大司马,凌驾于三公之上,几乎包揽了所有政事。
赵镇当年没能趁乱掌权,自然不甘心,多年来处心积虑,私下里招兵买马,利用皇后的凤印没少作龌龊事,皇后更是时常在皇帝面前,明里暗里挑唆。
今日也是一样,皇后知道皇帝色心不改,必被美色所迷惑。
而女人,是最容易让两个男人反目成仇的,这么好的离间机会,皇后自是不能轻易放过。
乐知许虽不清楚这其中利害,但同为女人,言语间是真心夸赞还是变相嘲讽,她还是听得出的。
“多谢皇后谬赞,雪肌花容妾认了,但艳绝长安这四个字,有皇后在,妾万万不敢当。”
瞥见皇帝目光收敛,皇后不动声色哼了一声。
“想不到大司马如此杀伐果决、刚正不阿之人,夫人竟如此谄媚。”皇后扶了扶头上拇指粗的金簪,厉声道,“吾的样貌吾心中有数,别说长安,就是在陛下的后宫里,容貌佼佼者都数不胜数,夫人何苦说这种虚言来蒙蔽吾。”
“皇后倒也不必自卑至此。”乐知许努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被那金簪吸引,“容貌也不是女子的全部,放宽心,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你——”皇后气急败坏拍案。
时彧忍不住笑出声。
皇帝也跟着笑,“夫人倒是有趣得很呐,别站着了,快坐吧。”
两人还未等坐稳,只听对面“啪”地一声,有人将手中银箸顿在矮案上。
“皇后寿宴,就吃这个?汤饼、彘肉?”说话的人燕颔虎须,怒目圆瞪,正是国丈赵镇。
立在皇帝身旁的苏善忙打圆场道:“国丈大人息怒,这菜还没上全,一会儿还有鲤鱼、胡瓜...”
“放肆!”赵镇硬生生开口打断,“这席间岂有你阉人说话的份儿?”
苏善一怔,旋即垂首道:“国丈大人说的是,奴婢多嘴。”
苏善张口是多嘴,那总得有个人来回话。
赵镇表面上像是在问宫人怎么办的差,实则目光死死盯着时彧。
偏偏时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夹了块肉放到乐知许盘子里,道:“夫人快尝尝。”
乐知许佯装拨弄头发,用手挡住半张脸,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就没感觉到,有人在瞪你么?”
“那怎么办?”时彧忍笑道,“他都瞪了我好多年了。”
“那我们两个一起瞪回去?”
为了不被别人听见,她凑得很近,近到脸颊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尤其一边遮挡一边还透过指缝偷偷去瞥赵镇的模样,着实是有点可爱。
下一秒,时彧便回过神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自觉挺了挺腰背,皱眉轻道:“你...坐过去一点。”
“啧,亏我还帮你瞪人。”乐知许咬牙,朝另一侧蹭了蹭,嗔道,“你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
皇帝笑道:“看来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