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右。”
一男一女被安置在一个逼仄漆黑的房间内,对角与对角不过五步的距离,稍不小心步子大些就碰壁。天花板上有红光规律闪烁着,宛如细小却足以引人注意的人眼,一眨一眨俯视狭小世间。
错调的脚步声填满黑暗的缝隙。
没有门。没有窗。
在游戏上被称之为“逃出”、“通关”的通道并没有被安置在小房间,新手指导特有的加粗箭头更是不见踪影。现状就是两只盲眼瞎的小鼠势要嗅探出“密封箱子”的洞天一般,还总是不经意摸到对方的身体。
“你的腰摸着好紧实。”
少女摸黑摸到一截劲瘦腰身,没有条件反射地缩手,反而因为在一片虚无难得摸到实体而更加起劲,“幸好不是鬼,但你比鬼更可怕。”
“我长身体。”
他没好气地捉住作乱骚扰的蹄子,“再找。”
“没有。”
“没有。”
他们似乎在翻找什么,异口同声得足以让旁观者误会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但始终是貌合神离的一对,从他们五步之内一定会碰到对方,还倔强坚持对方先让路的行为,就可以窥到一二。
一无所获地在黑夜中伸长自己的手,悬空在一无所知的虚无之间,无法确认身边是否安全的焦虑感将按耐的情绪一步一步蚕食吞没。
“什么都没有。”
游戏的出生点仿佛在母亲黑暗的子宫一样,
温暖、荡漾、一片黑暗。
漆黑环境首先给他们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新鲜。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却对自己上扬的嘴角格外敏感。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拥有回音般敏感地反馈在自己身上。
宛如身体的回声。
“存在”从可视实体变作“强烈存在的感觉”。在逼仄空间完成有到无的过渡。
彼此身边搭档的存在却从无到有。
一片虚无间,他们是仅存的“实在”。
这是游戏设计的目的?
“一件装备也没有。”她兴致缺缺但尚未泄气,用自己的发现继续推断现状,指尖又碰壁,轻磕到肉的痛让她轻呼一声,“类似宝箱、晶花的道具也没有。”
“看来是要找到‘不存在的门’。”
不存在的门。别称“隐藏的门”,妙法在于“遁”,通常指向解密类型游戏的“出口”。需要玩家结合情景线索运用解谜能力去寻找的、被系统隐藏的“门”,便可以顺利通关。
“地毯?”
“嗯?”
“墙壁?”
“嗯。”
“……天花板。”
“嗯?”
“再嗯一个试试看。”
“……”
她没好气地叉腰。
猜到心思的他抓到她的双马尾其中一股,张开五指让发丝滑溜指缝之间,五指并拢作夹化五指梳,眉眼被深沼淹没但放松,“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还想多待一会。”
难得的纯黑连光都吞噬,睡眠质量肯定能够刷新纪录。
异常诡异的体验,
感知对方的存在居然是经由原始的嗅闻。
“再待下去我会头晕的。”
没有方向感的黑宛如沉溺在没有温度的黑水之中,沉不下去浮不上来,想清醒过来而用力思考的头脑越来越昏沉。
少年习惯性低头,指尖圈绕顺直的乌发,举止轻盈拢在手心,舒张五指将打结的地方梳开,故作眼界大开地低叹,“哇……打结得好厉害。”
他帮她把打结的部分解开,语气云淡风轻,一点都不着急。直到头发那几个打结的地方用五指细细梳了两三遍,少年才无关痛痒地挑眉。
“好了。”
“别开小差。”
她后退半步,后背的蝴蝶骨抵住他的前胸,向后仰头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一片漆黑里抬头望他,透露着纵容他的疲惫,“时间给够你了,走吧。”
她的长发如呵气又如挠人的须,勾绕般搭在他的脖颈侧又扎又痒,肢体接触发生得无比自然,怎看都只是搭档之间日常的互相扶持。他好像早就对这种亲昵的身体袭击没有任何反应,坐怀不乱地听她指令。
他慢悠悠地嗯一声。
周边围困自己的,黑得过分。
手指无知觉把玩她的长发,经常手边顺手拿起就玩的绕指柔。久而久之,要是她在自己身边不玩她的头发就会缺点什么。指尖凭空的感觉抵有大脑反馈的柔软触感,并不存在任何实体,连黑的概念都被抹煞。
要是新手玩家在开头遇上这个关卡,怕是一半的时间都用作来瞪大眼睛与执着于寻找方向。消磨三十分钟的热情之后才肯认命地寻找攻略或者卸载游戏。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