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心今年27岁,年初失业。由于未婚未育,再加上二本的学历,四处碰壁,三个月仍未找到新工作。她决定在求职期间做兼职存点钱。
她搜索网页,查到一份高薪工作——为临终关怀医院的患者朗读书籍。
工作内容:为一位退休女教授读书,患者目前神志清醒、听力正常,无交流障碍。
姜怀心没什么太大的优点,被人夸的最多的就是声音好听,既不尖锐也不沉闷,温柔如风,清耳悦心。
不过对于胆小内向又讳疾忌医的姜怀心而言,临终关怀医院是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毕竟畏惧死亡是人类的本能。
临终关怀医院就像一辆驶向生命终点的绝望号列车,即使只是作为可以返程的乘务员,光走一遭,也够她惊心破胆的。
但薪水实在诱人,每小时一千元,每次一小时,每周去两次,这可比之前朝九晚六的工作挣钱多了。
而且对方是个文化人,她想象中的老教授一定是个像《与玛格丽特的午后》中的老奶奶一样优雅的女性。虽然姜怀心被生活折磨得够呛,但仍怀着一种天真的浪漫主义。
老教授对朗读的书籍没有具体要求,姜怀心在家挑选了《快乐的死》、《荒原狼》等几本关于探寻生命意义的小说,放进帆布包里。
她化了淡妆,穿着一条温婉的蓝白色碎花裙,捧着一束花,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医院。
当她真正进入这辆绝望号列车,反而很平静。这里没有哭号,没有吵闹,就是一个高级的疗养院。
病房门已敞开,是一间豪华的单人套房,老教授躺在床上,护工阿姨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见有人来,阿姨为老人摇起床。教授对姜怀心蔼然一笑,示意她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
虽然身上插着管子,教授的精神不错。她和姜怀心期待的一样优雅和善,尽管身形瘦削,但能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
护工阿姨接过花束,将它插在花瓶里。
教授的视线随向玫瑰花,眼里流露喜悦之光,“自从我住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收到红玫瑰。他们送来的礼物,都在提醒我是个病人。人人都以将死之人待我,我却偏爱生命的热烈与激情。”
“我以为女人都爱红玫瑰,您喜欢的话,真是太好了。”
教授发觉姜怀心的拘谨,“我离死还有段时间呢,小姑娘不用怕我。我不想提及我的病情,你就把我当作是一个健康的老人。我只想在有限的生命末期做些想做的事情。”
这位老人曾是南江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姓李,子女都在国外。她一生热爱阅读,可惜老花眼妨碍她看书。她不爱听网上的有声书,而是想感受真实的、饱含感情的声音。
姜怀心从帆布包里取出书,问她想听哪一本,或者可以在网上搜其他书籍。
李教授喜形于色,她们的阅读品味相似。“今天麻烦你念《快乐的死》吧。我很喜欢书中的一句话:当下的快乐就是快乐,死不能阻碍什么,它只是快乐的一场意外。”
“好,就让我们在阅读中感受快乐。”姜怀心翻开书,清了清嗓子,“上午十点,帕特里斯·梅尔索稳步走向萨格勒斯的别墅……”
“您觉得这样的音量和语速可以吗?”姜怀心问。
“没问题。”李教授慈祥地望着她。
姜怀心继续朗读,教授平静地聆听。她夸姜怀心的声音让她如沐春风,感到了久违的生命力。
上一次得到他人的认可是什么时候,姜怀心已记不清。她脸颊的肌肉微微颤动,现出一丝欣慰,碌碌无奇的自己终于也有了用处。
姜怀心大概读了二十分钟,被教授叫停,梅尔索的故事戛然而止。
“您要休息一会儿吗?”姜怀心关切地问道。
李教授笑答,“我想听些轻松的、不用思考的内容。你们年轻人当下流行看什么书?”
姜怀心打开书评网站,按排名从高到低报书名。
教授摇摇头,“我不要看严肃文学,我是指言情小说,我年轻的时候读琼瑶,你们现在看谁写的?”
姜怀心暗自思忖,以教授的学识,这些网络文学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李教授猜透了她的心思,“你不会以为我们这种学历的人不看通俗小说吧?我也有一颗少女心呐,喜欢谈情说爱的罗曼史。总有人说这些小说没营养,但是能给我带来精神慰藉,它们就是有意义的。”
姜怀心自己就是言情小说的创作者,虽然母胎单身,却爱编织爱情梦。她将自己对恋爱的憧憬、对浪漫的幻想,全都变为小说中的情节。
姜怀心为她的小说找到了第一位读者,只要不说是她写的,就没什么好尴尬的。
她翻出保存在手机里的文档。“我接下来为您读的这本书叫《暗恋的男生说喜欢我》,作者Sisi。现在的书名啊,都这么简单粗暴。”她以吐槽掩盖心虚。“如果您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