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子带着钱妈妈来到绣春楼,从后面悄悄进去,看到好些个贵妇坐在水榭阁的旁边。
她抻着胳膊拍了拍前头的贵妇,小声嘀咕,“请问那水榭阁坐的是哪位?”
前头的贵妇转头瞥了她一眼,又转过身来,没有言语。
赵大娘子没得到答案,伸长脖子听水榭阁传来的声音。
水榭阁里。
沈兰薰提着裙摆,笑着喊了声:“姑母。”然后往坐在上头的女人身边走去。
女人笑了笑,伸手在沈兰薰肩上拍了拍,示意她坐下来。
沈兰薰便在女人身边坐下。
跟在后面的婉绣娘向外招招手,便有十来个丫鬟将方才在院廊里看中的绣品呈上来,一排排站在水榭阁下,鱼目繁多。
婉绣娘:“禀王妃,这些就是奴婢这次收集到的最好的绣品,请王妃过目。”
绣品样式多,看起来琳琅满目,有些耀眼。
坐在上头的宁王妃瞩目瞧着,伸出如玉般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眉眼轻蹙,“这些个也是好的?”
婉绣娘睁目一看,王妃发这么大的火,幸好方才她没有去看最后一个小院里的绣品,如果再寻来小院的绣品,她怕是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婉绣娘心虚道:“王妃恕罪,这次绣品参次不齐,奴婢只能挑中这几个。”
她知道宁王妃此次回京是因为宁王的生辰,宁王妃喜欢新鲜,从小在宫里长大的王妃什么绣品没见过,王妃觉得宫里的绣品使用太久,没了新意,便想着来宫外绣坊看看。
正巧遇到绣春楼一年一度的品鉴会,便由着这个机会集齐京里所有才华出众的绣娘,为王妃挑选。
不曾想,京里的绣坊样式繁多,但一个个都是不入眼的,她观赏了这半日,竟都没选到好的。
宁王妃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婉绣娘深知这件事没办好,赶紧跪下,“请王妃恕罪,奴婢没能办理好此事,是奴婢失职,王妃恕罪。”
宁王妃还没发火,但气势已经看出来了,她睨了一眼下头,捧着盒子摆件的丫鬟全部噗通噗通跪了满地。
一见这边形势不对,深怕被波及到,坐在水榭阁旁边阁子里的官娘子们个个也都跪下来,一言不发。
钱妈妈跟着赵大娘子心落了一截,噗通一下跪下来,只见头点地,满身满脸渗出汗。
她们这些贵妇有的还是第一次看到宁王妃,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双腿发软,跪都没跪规整,只能慢慢调整。
许久,水榭阁安静下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方才还端正坐在阁子里的官娘子们,突然都倒了下去,很是奇怪。
都在猜想里面到底是坐着什么不得了的人。
“且罢,”宁王妃摆摆手,“且罢。”
为这件事难为大家也没什么好处,她自小在宫里长大,什么花样式的刺绣没见过,但那些都是她看了几十年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新鲜的。
跟着王爷出去封地十几年,在外面也没看到有新颖的,也是没办法。
坐在旁边的沈兰薰瞧了瞧丫鬟们手里的绣品,也是一脸无奈,看大家吓得浑身发抖,她便逗趣道:“姑母,这些个绣品也是好的,回去让绣娘给改改,弄出不同的花样出来,也很好看。”
她知道姑母面上看起来狠怒,但心底最好不过,便试着安慰。
“也罢,就这些个拿回府里,让府里的绣娘改改。”宁王妃叹了口气,摆摆手,其他人识相地站起来了。
“姑母喝喝这茶,绣春楼这茶还不错。”沈兰薰让服侍的丫鬟把茶捧上来。
宁王妃执起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称好。
又是小半日过,宁王妃选了几样绣品,就准备走了。
那头下人们在服侍宁王妃,这头封云初在廊院里坐立难安。
“姑娘,我方才见婉绣娘去看了咱们隔壁的院子就走了,怎么办?是不是瞧不上咱们啊。”
以蝶也是心急到不行。
刚才婉绣娘领着那位有身份的姑娘走了满楼,瞧着她们远远往这边望了一眼,封云初还以为她们就要过来,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没想到几人就这么转身,直接回去了。
她心底也是着急,可着急有什么办法。
“难说别人是看到咱们一个小院落,出不了好的绣品,连看都懒得看。”封云初自语。
“哎哟,可怎么办?”以蝶拍了下大腿,坐不下去便站起来。
守在外头的晏捺看她们一副焦急模样,也不知怎么帮忙,突然想到什么,走近来。
“姑娘,我方才瞧见和婉绣娘一起的姑娘很眼熟。”晏捺说。
“是谁?”以蝶忙问。
晏捺想了想,“好像是兰绡郡主。”
“好像?”以蝶一巴掌拍在晏捺身上,“到底确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