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走了以后,榭云感觉浑身都轻松得很。她收拾东西的功夫门外又响起来嘈杂的吵架声。她从猫眼里头往外看,女人和男人推搡在一起,女人的衣衫很不整洁,男人也光着膀子,榭云的心陡然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女人骂起男人来,男人被惹怒了便是一巴掌,女人也彻底撒了泼跟男人扭打在一起,不过,女人毕竟不是男人的对手,转眼间就被摔到了地上,女人在地上挣扎着起来,去按电梯,男人却一把揪住女人的后衣领就将女人拖了过去。
榭云害怕极了,可她不知道该咋办,她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丈夫,但她知道找丈夫一定行不通,就想到了报警。
“对,报警,警察来了就好了。”她双手紧紧攥着,这样告诉自己。
她害怕,一是她也不知道该咋办,没了丈夫,她好似一下子便没了主心骨,二则是因为她没请问丈夫便自作主张摊了这件事,可她觉得,丈夫这样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理解的吧。她只希望别惹来麻烦就好。等警察的功夫,外面的声音早已经停止了,榭云企盼着千万别再出事,一直在门口徘徊,好不容易才挨到警察来,这短短的时间于她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警察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她就打开了门,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警察敲开了门,是那个男人打开的。他一见警察脸上也是一愣,面色铁青道:“有事吗?”
那两名警察说:“有人报警,说你有暴力倾向,对妻子家暴。”
警察的话一说完,那男人阴鸷的眼睛便扫了过来,榭云一对上他的眼睛便浑身打了个哆嗦。
那男人突然笑道:“家暴?你们听谁说的?媳妇闹脾气呢,不过是拌了会儿嘴,现在已经好了,没有你们说的那事。”
警察看了眼他裸露的身体上被挠出的血痕,道:“既然没有,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男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啊,这个啊,媳妇说想要个孩子……呵呵……你们懂吧。”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道:“对不起,还是请让我们进去看一眼。”
男人面子上便又些不高兴,道:“呦,这是要硬闯了?”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执行公事。”
“执行公事?执行公事就是这样执行?我倒要给你们领导打电话好好问问,别人家里头的事,也是你们警察管的?嗯?”
警察道:“你这是在阻碍我们办公。”
“阻碍你们办公?你们有啥权利?咋,以为换了身皮就高尚了?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家,不是你们想进就进的。我的娘们,我爱咋教训咋教训,轮的着你们说三道四?滚。”
其中一个警察道:“你让谁滚呢,我告诉你,你媳妇咋了,你媳妇也是个人,不是你随便就能欺负的,今天这事我们还就管定了。”
女人这时突然出现在男人身后,披头散发,虽然穿着睡裙,却已经是凌乱不堪,身上清晰可见的各处紫青。只见她手拿着刀,冲他喊道:“你滚开。”
榭云看见她突然出现,虽然在当时那样混乱的场面下心情混乱,但还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她看的书《安娜·卡列尼娜》。她想到:一个女人求生与追求自由的心是无敌的,像安娜卡列尼娜一样,这颗追求不受羁绊的心会使她们忘记死亡,忘记脸面。
那男人看见她这样早就吓破了胆,却还嘴硬道:“咋,你这是要干啥,快进屋去,别让人家笑话。”
女人却仍是吼道:“滚开,再不滚开,我就杀了你。”女人猩红着眼逼视着男人,男人盯着她让开了路,瞧着她从自己面前走出了家门。
榭云及时回家拿了一件衣服,此时见她出来忙披到了她身上,女人一出来,便像一个破了口子漏了气的皮球,浑身都瘫倒在她的身上,战栗着。
榭云忙搂着她进了屋子。
见自己的女人从手底下跑了,那男人好似失掉了什么筹码武器,一下子就变得没了底气,极其听话似的便跟着警察走了。
警察再来的时候,对女人问了些话,女人哭着跪下去,说:“你们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只有你们能帮我……”
警察赶紧扶她起来,问起她的家人,起初她只任性地说父母死了。警察到底不相信,好言好语劝着,她才说了实话。
她告诉警察,家里头从来没真正的关心过她,她早早地不念书打工就结了婚,给家里头做补贴。丈夫打了她,家里头只会说,那是丈夫疼你,稀罕你才打你。
女人说起话来很平静,偶有几滴泪掉下来,便用手抹掉,继续说下去。她说:“他骂我忘恩负义,骂我不要脸,骂我背着他偷男人。一开始我嫌弃自己,我怕他。可后来我就不这么觉着了,那是他给我惯的迷魂汤。”女人笑起来,说,“偷男人怎么了,偷来的男人就是比他好,他恨我,他打死我好了,我不怕他,反正活了三十多年我早活够了。”
警察说:“别说气话。”
女人眼泪流出来,